沈之珩这才收回目光,烛光下他脸色苍白如纸,却硬挤出个笑:"小伤。"抬手想摸她发顶,又意识到满手血污,中途改为轻拍她手背,"吓着了?"
太医识趣地退下后,殿内只剩更漏滴答声,沈之珩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沈之瑶慌忙去扶,却被他侧身避开:"脏..."
这个字像针扎在心上,沈之瑶不管不顾地抓住他衣袖:"我去三哥那里歇息吧。"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一个人害怕。"
沈之珩眸光一软,终于点头。
......
帝王寝殿比想象中简朴,没有层层纱幔,只在墙角燃着盏长明灯。沈之瑶躺在龙榻上,嗅着枕间淡淡的气息——和兄长身上的味道一样,令人安心又莫名脸热。
"睡吧。"沈之珩为她掖好被角,转身要走。
"三哥!"沈之瑶突然抓住他袖角,"你的伤..."
"我在外间守着。"他轻轻掰开她手指,指腹薄茧擦过她掌心,"不会有事了。"
沈之瑶透过屏风缝隙,看见兄长坐在外间软榻上的剪影,他始终保持着挺直的坐姿,左手按在剑柄上,受伤的右臂垂在身侧,偶尔传来压抑的轻咳。
月光渐渐西斜,沈之瑶迷迷糊糊间,听见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沈之珩立在榻边,伸手似乎想碰她脸颊,又在咫尺之距停住。
夜风送来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幸好..."
后面的话消散在晨光初现时,沈之瑶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玄色外袍——是沈之珩常穿的那件,袖口还沾着昨夜的血迹。外间软榻平整如新,唯有地上几滴凝固的血珠证明有人彻夜未眠。
"陛下上朝去了。"宫女轻声禀报,"留话说让公主多睡会儿。"
沈之瑶拥着那件外袍坐起,布料上残留的温度早已散尽,唯有血腥气与龙涎香纠缠不清,她望向窗外——朝阳如血,将宫墙琉璃瓦染得通红。檐下白羽鹦哥突然尖声叫道:
"平安!平安!"
不知是在报喜,还是在预警。
沈之瑶辗转反侧,最终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沈之珩正坐在床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醒了?可有不舒服?"他轻声问道。
沈之瑶连忙撑起身子:"三哥你受伤了,该好好休息才是。"
沈之珩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无碍。倒是你,昨夜睡得可安稳?"
"我好得很。"她不由分说地把兄长按回床榻,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三哥再歇会儿吧。"
"不必了。"沈之珩靠在床头,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妹妹的脸庞,"陪我说说话便好。"
二人闲谈间,话题不觉转到昨夜刺客之事。沈之珩眼神骤然转冷:"可有查到线索?"
沈之瑶唤来侍卫禀报。禁军统领与大理寺已追踪到刺客踪迹,宫中内应也已落网,想必很快就能将刺客缉拿归案。
"内应..."沈之珩眸中寒光乍现,声音却平静得可怕,"看来这宫里,有人容不下我们兄妹。"
沈之瑶心头一颤:"是谁?"
"这深宫之中..."沈之珩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宫墙,"人人都有可能。"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哽咽,"总是连累三哥为我涉险。"
"傻丫头。"沈之珩心头一痛,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里满是疼惜,"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护你周全本就是应当。"
沈之瑶突然抬头,泪光盈盈的眼中闪着坚定:"三哥,我想学剑术。等我练成,就能保护自己了。"
"好。"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心中已盘算着要请最好的剑师来教她,"待你学成,三哥还要仰仗你保护呢。"
用过清淡的早膳后,沈之珩似不经意地问道:"昨夜遇袭时,你可看清刺客模样?"
沈之瑶闭目回想,忽然睁大眼睛,欲言又止地望向兄长。
"可是想起什么特征?"沈之珩呼吸微滞,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那人蒙着面,但在三哥剑光闪过时...我看见他一只眼睛没有神采。"她越说越确信,"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沈之珩面色骤变:"你是说...独眼?"
见妹妹点头,他眸光深沉:"朕倒想起一人。前些时日处死的那个官员——吉嫔的兄长,其心腹正是个独眼武士。"
"定是他无疑了。"沈之瑶肯定道。
"你且在宫中好生休息。"沈之珩起身时伤口传来刺痛,却仍强撑着披上外袍,"朕去去就回。"
"可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