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
王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窦太皇太后生前最喜欢的玉棋子,目光落在殿外的石阶上,听着内侍低声汇报:
“韩嫣今日按例去宣室殿送兵书,途中会经过永巷...”
王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准备得很好。”
她缓缓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韩嫣不就是仗着老太婆吗?如今老太婆死了,她看谁能保住他。
窦太后在世的时候,常让韩嫣和刘彻厮混,那时候,刘彻还小,竟被这厮带坏,登基之后不再亲近她。
此时的游廊下,韩嫣正皱着眉醒过来,看着泼在自己官服上的水,脸色铁青,方才他拿着东西正准备出宫,宣室殿的太监就过来传话,说陛下传旨让他去永巷,之后他莫名被人打晕醒来就到这里,几个宫女见他醒来突然慌慌张张地端着水跑过,迎面撞上他,热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袍。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韩嫣怒声道,今日这几个宫女却只是低着头,喏喏连声
就在他准备呵斥几句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王太后的声音:“韩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后宫禁苑,难道忘了宫规不成?”
韩嫣心头一震,猛地转身,见王太后带着一群内侍宫女站在不远处,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的宫女,“未经通传,便擅自进入后宫嫔妃、宫女居住之地,我看你是为了和宫女厮混吧,是为何罪?”
几个宫女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地磕头:
“回太后,是…… 是韩大人自己走进来的,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韩嫣脸色惨白,他被下药了,知道王太后素来容不下自己,没想到她已经如此胆大妄为,假传圣旨,绕了一大圈子就是为了用最小的罪名杀他。
“韩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韩嫣抬头已是无所谓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不过是太后娘娘的一句话。”
“只是,太后您虽然嫁了两回,但好歹现在是刘家的媳妇,别老做些吃里爬外的事,自己没脸也让皇上难堪。”
“你!”王太后猛地睁大眼睛,直接一巴掌落下,连周围的内侍宫女都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够了!”王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韩嫣,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将死之人,死到临头了还敢挑拨陛下与哀家的母子关系,彻儿是哀家生的,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而忤逆哀家吗?”
“老太婆死了,你也该死了,哀家永远是他的娘,母子是不可能被离间的”
韩嫣听完这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望向宫墙之上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快要下大雨了,空气里都是沉闷的气味,前几日刘彻还在担心久旱无雨,会影响明年收成,盼了好久的雨。
王太后还想说什么,却见韩嫣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自己的胸膛,宫里害他的人太多,刘彻特许他带一把匕首防身,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被剧痛扭曲
韩嫣摔在王太后脚下
“母子之情是牢固,可惜君臣就不是”
“娘娘,您够狠,臣就先走了,给田丞相探路”
王太后看着韩嫣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吩咐:“去叫陛下过来,说哀家替他处理了一件大事”
长信宫里,曾经窦太皇太后种的鲜花草药自太后驾崩后,就都死了,新住进来的王太后更是觉得它晦气,几日就将它们拔除
韩嫣的尸体被人抬到了院子中央,一张白布从他的头顶盖到脚边,将那片刺目的血红与惨白的面容彻底遮掩
刘彻带人闯入长信宫里的时候,王太后端坐在到太皇太后,原来最喜欢坐在位置上,喝着茶他看到院子中央那方白布时,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带着声音都发起颤来
“母后……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