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把那只淡蓝色的杯子放在了战队的杂物架上。

杯底还留着苏漾的名字缩写，是他昨天送的时候特意指给她看的：“定制的，只有两个，我一个你一个。”当时她没好意思拒绝，现在看着它和一堆旧物挤在一起，突然觉得很别扭。

苏漾来找她时，一眼就看见了杂物架上的杯子，笑容淡了点：“怎么放这儿了？不喜欢吗？”

“不是，”林柚翻着解说本，指尖停在画着柠檬茶杯的那页，“我还是习惯用自己的。”她指的是凌野送还的那把黑色格子伞旁边的旧马克杯——杯底刻着的“柚”字，被她摩挲得越来越亮。

苏漾的目光落在她的笔记本上，没再追问，只是说：“晚上团队聚餐，一起去？凌野也会来。”

林柚抬头时，刚好看见凌野从训练区走出来，背着包，像是要提前离开。他的侧脸冷得像结了霜，路过杂物架时，视线在那只浅蓝色杯子上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脚步更快了。

“他好像不太舒服。”林柚站起身，“我去看看。”

苏漾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林柚在战队门口追上凌野时，他正站在公交站牌下，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风吹得他的头发乱乱的。

“聚餐不去吗？”她站在他身后问。

凌野猛地回头，烟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灭：“不去，有事。”

“是因为……”林柚想说“因为苏漾”，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变成了，“训练太累了？”

他的喉结滚了滚，没看她：“嗯。”转身就要上车，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腕很凉，像揣了冰。林柚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突然说：“那只浅蓝色杯子，我不用了。”

凌野的脚步顿住了，猛地回头看她，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慌乱，像迷路的小孩突然看到了路标。

“我还是喜欢……”林柚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腕，往训练室的方向指了指，“我自己的杯子。”

他的耳尖“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刚才的冷硬瞬间塌了下去，只剩下藏不住的窘迫和窃喜，像被戳破心事的少年。

“哦。”他低低应了声，声音有点抖，“那……聚餐我去。”

林柚笑了笑，松开手。公交车来了，他却没上，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转身往回走，才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只被原谅的小狗。

聚餐时，苏漾坐在林柚旁边，几次想找话题，都被她用“讨论战术”挡了回去。她的目光总往凌野那边飘——他正低头扒饭，耳朵却一直红着，偶尔抬头撞上她的视线，会像触电似的躲开，嘴角却偷偷弯了弯。

中途苏漾去接电话，林柚趁机往凌野那边挪了挪，把自己碗里的柠檬片夹给他：“解腻。”

他的筷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放进嘴里，酸得眯起了眼，却没吐出来，慢慢嚼着，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味道。

林柚翻到解说本第324页，在那只被划掉的浅蓝色杯子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马克杯，杯底的“柚”字旁边，添了个极小的“野”字，像在回应某个藏了很久的约定。

而凌野的手机里，偷偷存了张照片——是刚才林柚夹柠檬片给他后，他偷偷拍的。照片里她的侧脸在灯光下很柔和，碗沿还沾着点米饭粒，像只迷糊的小松鼠。

他把这张照片设成了聊天背景，又怕被人看见，换成了黑色，但指尖划过屏幕时，总忍不住停在那个位置，像在触摸一片失而复得的温暖。

有些在意，藏在“退回的杯子”里，藏在“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这句话里，不用明说，就已经让那个吃醋的少年知道：他从来都不是被放弃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