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站得太久,总之天快要黑了,深秋的天总要黑得快些,所以我加紧回家了,或许她也回去了呢。
当我推开门,我才发觉这一想法的可笑之处。我深呼吸,去喝了口水,告诉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把头发都沾湿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的厌恶更多,以至于试图摧毁它。
然而,我抬手时看到那个创可贴,又犹豫了,转念想想镜子坏了还要清理垃圾,麻烦得很,就放弃了。
我像往常一样去阳台看风景,这次停留的时间,短到我觉得自己没去过那儿。就仿佛我做什么都失去了耐心。
我不应该这样。
于是我驱车看海,也许我还能看见天与海同色,也许我还能等到从远方来的海风。
可偏偏——天放晴了。
原本这本自传我是想以此结尾的,因为你会看到我往后的,日复一日的无聊和空虚,所以我停笔了一段时间。
直到她再次登门。
在我这颗心即将接受平庸的时候,她带着一束风信子又出现在门口。
惊讶差点溢于言表,我没有马上放她进来,毕竟我正疑惑,也有些愤懑,我没问她去哪里,而是陈述:“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次很突然,奈何我心平静,无法叙述我内心的感受,只是还有隐隐愧疚作祟,我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长枫就站在门口把花递给我,我傲慢地看着她,尽量做出一副她的回来在我料想内的姿态,我收下花,放她进来。
她说:“我预计的回来的时间应当要早些。”
她藏了晚来的原因,但我知道,因为她怕。
“你故意离开的?”我还是问了。
长枫向来不说谎,她点头了。
我背过身安放花束,这花蓝得像我那日没有去看的海。我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一一问出来太浪费时间,我便想着挑个重要的问,结果发现每个都不重要。
于是我没说话了。
这时候,我的所谓的理智,悄无声息地、像个犯错的孩童,躲在了情感后;情感也从理智的牢笼里,骄傲地伸出手来。
“你这些天有空吗?”我停顿了好几秒才开口问,我尝试用余光看她,看她还在不在。
我时常把美好的出现视作病,我无比清晰地知道,是我极度渴望,所以才会出现美好的幻觉。
闲暇时我重看了我的自传,也算是日记,从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开始用傲慢的审判者的视角进行嘲讽,好一场冠冕堂皇的伪装,好一个清醒沉沦的可怜人,就是这些,也比不过最愚昧、最可笑、也最自以为是的推卸责任。
想到这,我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了——她的一切观念和行为,都被精心设计得如同一场悲催的戏剧,这场戏剧的根本就是错的。
用道德美化自私,用理智压抑情感,用为你包装为我,它颠覆我,我却认同它,这是我的过去,即使人人唾弃,我也不会弃之而去。
长枫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了,她再次递给我一颗糖,她问:“我以后都在,但你给我的自由,还做数吗?”
我接过,我不希望她离开,也不阻止她离开,我有我的事,她有她的事,我们只提供帮助,不互相干涉,因此我默许。
她笑了,我问她笑什么,她望向窗外的天,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天又晴了。
我也笑了,原来深秋不必多雨。
【甚至连我都觉得这段写得突兀,但是,请允许我藏些秘密吧。由我来解释这场突如其来的转变,我不愿将我的不堪和狼狈展示出来,我也不愿将我一人时的挣扎与无助记录下来,在此我仅云淡风轻地略过,只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若是你实在想说了,也请不要告诉长枫】
【谢谢,我认为这个谢辞值得另起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