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对她的喜欢是濡湿斑驳在心间的青苔。”
第二天早上詹苔就收到了校长的回复。
很巧是周四,是学校组老师开例会的时间。
“别担心了,学校肯定会解决好的。”早餐时禹琳小声安慰她。
詹苔叹了口气,目光遥遥落在校长家庭餐桌上兴高采烈的Lucia身上。
希望能顺利吧。
她照常去上课,朱寄郁问了她后来的情况和回信,简单寒暄了两句的间隙,她抬头时看见南椋月一瞬望过来的眼睛。
昨晚直到凌晨一点,女生群里各色消息不断,只有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她猜她看到了,但是她会想什么呢,詹苔不知道。
两节课后詹苔收到周林熹和禹琳的通风报信。
酒桶开完例会回来一直就这次的歧视风波大讲特讲,一堆废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Lucia是个很可怜的小孩,她幼年在家里被家暴侵犯过,换上了精神疾病,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这不是歧视,Lucia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这个事情就此为止。
熹光(周林熹):【个恶心吧啦的老登,半点道理不讲,她有病全世界都得让着她?她是控制不了嘴又不是控制不了心,这老登把半半都说哭了】
事情到此为止。
詹苔终于意识到,那层朦胧梦幻的,所谓‘正义永存’的乌托邦早已被打得粉碎,剥离出血淋淋的,不再被偏爱的事实。
他们是外来者。
——
这个周末是住宿周。
德国寄宿学校最普遍的制度就是大小周和家庭制。
家庭制就是以老师或者夫妻为主体,成为家主,然后和一定数量的学生组成“家庭”。所有的课后时间以及生活方面的问题或者娱乐都由家主负责。
而所谓大小周,其实就是除了国际生以外的所有学生两周回一次家,中间会有一个住宿周末。住宿周的周六上午安排正常课程,并且每个学生必须在校园系统上选择两个周末活动。
每次一到选择周末活动的时候詹苔都很头痛。毕竟列出来的选项基本都是运动或者喝酒,唱歌,她根本找不到安静一点的活动。
最后她和大部分中国人选了一样的活动,周六晚的体育馆。周日她们国际生要开家长会,所以这周末只用选一个活动。
毕竟比起沙排和足球还是羽毛球比较适合她。她懒得动。
詹苔到体育馆时朱寄郁已经背着拍子在门口等着了。
“今晚你也来?”詹苔调侃朱寄郁,“我还以为你会报Dorfabend去喝酒呢。”
“那没办法啊,我倒是想去,时间重了。”朱寄郁叹气,“Dorfabend不算有效的周末活动啊,不来打羽毛球的话我周末活动凑不满了。”
“好惨,你念叨喝酒念叨了两个星期了吧。真是,我也想尝尝德国的啤酒。”
“有什么办法,年纪是硬伤啊詹老师,还差一个月十六岁也不行。”朱寄郁幸灾乐祸地补刀。
“可闭嘴吧。”
秦半宁和住在Gartenhaus的周林熹杨思禾她们同时来了,很快体育馆里热闹起来,几人架起了羽毛球网。
周林熹坐到在长椅上发呆的詹苔身边:“你和南老师怎么样了。”
“啊。”詹苔迟钝生涩地回神,她思考了一会,轻轻开口,“不怎么样,之后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了。”
“也不一定啊……”周林熹从詹苔眼睛里读出一丝突兀的笃定。高高的穹顶上灯光明亮耀眼,另一边剩下的人热闹着打趣,欢笑声却仿佛从很远处传来。
她看着詹苔,少女转过圆圆的脸对着她笑得很甜,却没有甜进眼睛里:“我哪里值得她喜欢啦。”
“小熹!詹老师!”秦半宁在球网那边喊她们,“来打球啦!”
两人应声,拿了拍子往球场走去。对话就此中断,至少对于詹苔来说,结束得正合时宜。
杨思禾在相邻场地里单挑高手朱寄郁,剩下她们仨慢悠悠随便1v2,像退休老大爷切磋,羽毛球几乎每三个回合就飞出界一次。
敷衍了事三人组打了一个小时就放弃了,看了十分钟高手(特指杨思禾和朱寄郁)对决之后选择坐在体育馆墙边的长凳上浪费生命。
秦半宁和周林熹拉出来了不知道是体操队还是舞蹈课的一串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环,挂在上面荡来荡去玩。詹苔就坐在一边戴着耳机听歌,看着她们俩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