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又被光怪陆离的梦境困住,无数影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像是锁链一样缠住她,锁住她,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喊着:“怨恨我吧,都怨恨我吧,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是怎么都喊不出声音,只能自己听到这话。
浮浮沉沉间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虚空传来。
“云苓,你又杀人了。”这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声音温柔至极,却让人无法忽视温柔声音中带着浓烈失望的指责。
周围飘着的黑影幻化为无数面目狰狞的人面,这些人面将云苓包围着,她看着他们,呵声道:“我该死,那你们杀了我报仇。”这话依旧是没有能够说出口,她无法出声,用尽全力也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只发出不明的呜声。
无数人面中,忽然冒出一张云苓极其熟悉的,并不像其他人面一样狰狞的脸,那脸豪放大笑道:“我的女儿,你的手上注定要沾满鲜血。”
即便是说不出话,云苓还是用口型说道:“你,闭嘴!”
那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云苓,娘怎么教你的,医者,济世救人,而你,手上沾满了鲜血。”
“我错了……”
云苓深喘着从睡梦中惊醒,猛然睁眼,视线却是模糊的,好一会儿后眼前场景才逐渐清晰起来。
她此刻正靠坐在一棵树下,抬了抬眼皮,入目是正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火焰之上火星子跳动闪烁着,火堆旁坐着一个劲瘦身影,正在沉默地擦拭他的刀,孤寂而冷漠,是赵浮生。
他真没杀她,不仅没杀她,还真的带着她一起走了。
云苓掐了手心一下,有痛感,不是梦境。
赵浮生并未看云苓,却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已醒来,事实上他已听她梦呓了许久,他放下了擦刀的布巾,转而用手指抚着刀身感受利刃的冰冷与锋利,再一转,已将长刀收回刀鞘之中。
云苓望着赵浮生,想到美色如刀四个字,不过他最惹人心动的样子不在此时此刻,呵!再惹人心动也是一柄利刃,兵刃无情,只会伤人,离远些才安全。
她浅浅一笑,撑着身体起来,感叹着,真是病来如山倒,浑身乏力,即便如此她还是跌跌撞撞往走向黑暗深处走去。
身后传来声音:“有人搜山,你出不去。”
“又不是找我的——”
云苓脚步不停,赵浮生取出一卷纸丢到她侧面地上,她垂眸瞥了一眼,是玄衣楼楼主传密令专用的信纸。
迟疑着,云苓弯腰捡起了信纸,打开信纸,纸上赫然写着:见此二人,杀无赦。
信纸叠成了几叠,拉开后看到三幅画像,一个是赵浮生,另两个是她,她本来得容貌和她作为柳卉时的模样都有。
云苓捏着纸的手指微紧,了然一笑。
“那就赌命罢,倘若不幸死了,那便是我命该如此。”云苓丢下信纸,继续往前,“你既不杀我了,那就此别过。”
“我应了你,带你离此地。”
云苓忍不住讽刺道:“我可不敢再信你。”
阿萝一定是出事了,没想到最终她还好好的,出事的是她叫回来的阿萝。
云苓脚步愈发急快,踩得枯枝作响。
她忽然停了下来,黑暗中一人影急冲冲向她而来。
“阿萝!”云苓惊喜地喊了一声。
“主人!”
眨眼间,阿萝已落至云苓身前点燃了火折子。
“主人,终于找到你了,阿萝还以为……还以为……你……”
“我还好,”云苓道,“倒是你,没事就好,这谷中各势力的人太多,危险重重,实在不该把你叫回来。”
“我来时遇到了楼主,耽搁了太久,好不容易才摆脱楼主的人。”
“果然是来了。”
“是啊,主人,现在这里好多人,不知是谁说这谷中有宝库,江湖中人几乎都来了,楼主还对你和赵浮生下了追杀令,我就知道楼主不可能轻易放过你!这谷中太危险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阿萝拽着云苓就要走,云苓抓住了阿萝手臂,道:“阿萝,你叫人去六十四阵哪里活捉三个人,这三人,一人用剑,一人用锤,一人用弯刀,抓住他们后将他们关起来,不要苛待也不要放走。”
“是,主人,那你呢?”
“我会自己离开这里。”云苓望着阿萝,“之后,你便跟着楼主,不用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主人,你为什么要叫我去跟着楼主,你要赶我走?!”
“我需要你跟着楼主,明白了吗?我需要清楚楼主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