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叫其他人去做这件事吧,就让阿萝跟着你,你现在武功尽失,还没有解掉体内的毒,随便一个人你都不是对手——”
“我武功被废了又不是人废了,不至于随便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实际上却是她的确随便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还有一件事,鬼哭崖底有一具女尸,你将她易容成我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带楼主去看尸首,我死了,他们才安心。”
“我知道了,主人,那你要去哪儿?我怎么找你?”
“我麽,先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
……
已见过了阿萝,云苓再不急乱,而是趁着黑夜走着小路往谷外去。
一路谨慎前行,到次日清晨都没有遇上什么人,再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云苓听到了流水声,循着声音而去。
是一条河流。
时序金秋,进入喝水枯竭期,河流却并不多么枯水,依旧宽阔,水色幽深,能看出来河水很深。
顺着河流往下而去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云苓轻松地想着。
陡然感到后背森冷,云苓迅速转身,只见一比她还粗的森蚺自草丛里爬出,别看它大,它还很快,一点儿不笨重。
“这难道还真是天注定?真要她命丧于此,这东西也能碰上。”云苓腹诽着,唇边漾出一点儿冷笑,沉静地取出从阿萝哪里拿来的匕首,看着极速爬来得森蚺,死盯着它七寸。
只有一次机会。
在森蚺临近之时,云苓果断出手,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它七寸,再继续,几乎将那处划烂,浓重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她几欲作呕,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一定要这东西死透才敢停手。
它完全不动了,云苓迅速离开了河岸。
这东西,一旦出现,不会只有一条,她绝不能再在此处逗留。
玄衣楼选中迷魂谷,打算将圣地建造于此地后,这周遭便已被清理了个干净,这种东西几乎不见,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野生的不见,却有人养的,除了毒物,霍文都还爱养这玩意儿,那地方被称之为蚺井,是一个令所有迷魂谷中之人畏惧的地方。
迷魂谷中其中一种惩戒犯人的手段便是将犯错之人丢去蚺井,喂入森蚺之口,极其惨无人道。
这东西被放出来了,不知是人为还是迷魂谷被毁,无人管顾,自己出来的,
云苓已经以她最快的速度行进,不想还是慢了。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森蚺的血,森蚺嗅到了同类的血气,很快就找到了她。
而这一回,云苓再没有机会,她被森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匕首瞬间脱手。
森蚺非毒物,而是以缠绞猎杀猎物。
云苓只感觉她每一次呼吸,心肺都更受压迫,更受压迫则下意识更用力呼吸,一旦吸气,瞬间被缠得更紧,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森蚺力气比人力气大百倍不止,窒息感更为强烈,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这种窒息,血液都不再通畅。
云苓眼前模糊,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如她所言,命该如此,毫无怨言。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再想。
眼皮越来越重,并非困倦的那种重,而是无力到了极致,视线越来越窄,几乎已经快要只余一线,一闪一闪的……
命悬一线之际,云苓顿时感到身体一松。
感觉置身于虚无缥缈之境,轻盈得没有一点儿重量。
一道熟悉的柔弱身影若隐若现,那影子柔声道:“云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话音刚落,云苓骤然睁开了眼睛,先看到了鬓发,微垂眸,与一双幽深瞳眸正对上,气力和知觉逐渐恢复,她察觉到了唇上重压着的双唇,回想起了刚睁眼时口中注入的气流。
赵浮生……
见她已转醒,赵浮生不再为她渡气。
“我还以为……我会死了……”云苓虚声说着,勾着将要起身的赵浮生的脖颈往上贴靠近他,在他耳边郑重地道,“多谢。”
“不必。”
云苓一手手肘半撑着身体,一手还勾着赵浮生脖颈,微微后退,含情脉脉地凝望他片刻,仰头含吻而上。
吻上前说了一句:“无以为报,薄礼以赠。”
这是前夜欢好时都不曾流露过的主动与热情,赵浮生沉默着,手已放到了云苓肩上,最终却并未将人推开,低头任由眼前人逾矩,凉薄的眼瞳仍然波澜不惊,实则这已经他对人极大的纵容,如此近他身者,唯此一人。
远处,一颗比人头还大许多的蛇头断离了身体滚落到一旁,那森森竖瞳凝视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