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你希望是……哪一种？”

顾凛川的声音很低，像被夜风揉碎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钻入温年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温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希望是哪一种？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钥匙，撬开了他一直以来紧锁的心门，将里面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拼命压抑的，见不得光的期盼，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能怎么回答？

身体被禁锢在男人和冰冷的栏杆之间，鼻息间全都是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强势地占据着他的每一寸呼吸。他甚至能感觉到顾凛川胸膛处传来的热度，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灼烧着他。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在这一刻，都轰然倒塌。

看着温年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却又写满了慌乱和迷茫的眼睛，顾凛川没有再逼问。

他往后撤开了半步，给了温年一丝喘息的空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牢牢地锁着他。

露台上的沉默，比刚才更加粘稠。

过了许久，久到温年以为这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无疾而终的对峙时，顾凛川终于再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夜色完美地掩盖了他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剩下那异常清晰，也异常郑重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在温年的心上。

“一开始，是因为病。”

他选择了最坦诚，也最残忍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欺骗和修饰。

温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果然。

果然是这样。

这个答案，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从他们签订协议的第一天起，他就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只是一个功能性的存在，一个能让顾凛川安然入睡的“人形安眠药”。

是他自己沉溺在那一点点的温情里，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迅速席卷了四肢百骸。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连站立都变得有些勉强。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滚的情绪。

苦涩，自嘲，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破碎的委屈。

他想，谈话到这里，或许就该结束了。

他得到了答案，也该彻底死心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比如“我知道了”或者“协议结束前我会继续配合”时，顾凛-川的下一步动作，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男人忽然向前一步，重新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温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

顾凛川抓着他的手，不容反抗地，将他的手掌，用力按在了自己左边的胸膛上。

“砰咚，砰咚，砰咚——”

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一层薄薄的定制衬衫，清晰无比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温年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