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出手。妮可默契地抬起胳膊，让师父检查她腕上一个造型古朴的银色手环——

那是莉莉丝特制的魔法物品，里面收纳了她们绝大部分家当，包括那堆积如山的笔记和实验器材。

“嗯，封印稳定，空间锚点也没问题。”

莉莉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手指又挑开妮可的衣领，看了一眼她白皙的胸口位置——血核的波动被莉莉丝施加的隐匿法术完美掩盖。

“伪装也还行。好了，走吧。”

她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推开那扇熟悉的树屋门。

霎时间，更加浓郁蓬勃的春日气息涌入屋内。外面层叠的翠绿树冠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莉莉丝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眯起了眼睛，心情似乎不错。她轻轻落到地面，黑色的袍角在春风中轻轻拂动。

妮可紧随其后。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荡的树屋，默默地将这幅画面记在心里，然后便转身，快步跟上了莉莉丝的步伐。

春风拂过，吹动乌黑的长发和银灰色的发丝。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踏上旅途。

莉莉丝步伐悠闲。

她哼着不成调的旋律，目光时而掠过树梢形态奇特的鸟巢，时而停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偶尔还会停下，弯腰采集一两株在妮可看来平平无奇的草药。

妮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银灰色的短发被风轻轻吹动。

林间小路逐渐开阔，远处传来潺潺水声。一条清澈的溪流横亘在前方，水不深，可以看到底下光滑的鹅卵石。

莉莉丝看也没看，径直踏入了溪水中，清凉的溪水漫过她的脚踝，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还故意踩起一小片水花。

妮可停在岸边，看着莉莉丝轻松地走到了对岸，正拧着袍角沾上的水珠。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虽然旧但很干净的鞋子，又看了看溪水。

“师父。”她轻声开口。

“嗯？”莉莉丝回头，看到妮可还站在对岸，瞬间明白了。

她歪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怎么，我的小妮可怕水？还是想让师父抱你过来？”

妮可的小脸似乎更白了一点。

她摇摇头，然后非常认真地开始脱鞋子，又把袜子仔细脱掉叠好塞进鞋里，赤着白皙的双脚，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探入溪水中。

春日的溪水还带着凉意，她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才稳稳地踩下去，一步一步，极其平稳地涉水而过，水花都没溅起多少。

莉莉丝颇觉无趣地撇撇嘴：“啧，一点都不可爱。这时候不是应该撒娇求助吗？”

妮可已经走上岸，正在用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擦干脚上的水珠，闻言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困惑：

“……我可以自己过来。不需要麻烦师父。”

“小死脑筋。”莉莉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刚整理好的发丝又弄乱了一点，“徒弟麻烦师父是天经地义！下次记得要撒娇，知道吗？”

“……哦。”妮可似懂非懂地点头，重新穿好鞋袜，心里却默默记下：师父好像希望我撒娇？可是……该怎么撒？

继续前行，路旁一丛灌木结满了红艳艳的小果子，色泽诱人。

莉莉丝随手摘了一颗，看也没看就丢进嘴里，嚼了两下，点评道：“嗯，甜度尚可，就是籽多了点，适合做果酱。”

妮可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那些果子上，小声问：“师父，这个，能吃？”

“当然，没毒，味道还行。”莉莉丝又摘了几颗，“你也尝尝？”

妮可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丛灌木的根部，那里有几颗被鸟啄食过半的烂果，周围聚集着一些小飞虫。

“有虫子碰过。不干净。师父你也别吃了。”

莉莉丝抛果子的动作一顿，挑眉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徒弟，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小家伙，关注点还真是……实际。”

她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手里剩下的果子扔回了灌木丛，拍了拍手，“好吧好吧，听你的。”

妮可跟在莉莉丝身后，又走了小段时间。终于离开了熟悉的森林，踏上了真正意义上“外面”的土地。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比林间疏漏的光斑要炽烈得多，空气里的味道也变得复杂起来——

不再是单一的草木泥土气息，而是混杂了远处野花的淡香、被晒暖的石头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远方的烟火气。

妮可眼睛微微睁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切。

开阔的原野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草甸，风吹过时泛起绿色的波浪，远处起伏的山峦呈现出与森林深处不同的黛青色。

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灰褐色的野兔被她们的脚步惊动，飞快地窜进更深的草丛里，速度快得让她下意识地评估了一下自己能否追上。

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新鲜的。

莉莉丝走在前头，步伐依旧从容散漫，妮可终于忍不住，加快两步，与莉莉丝并肩，轻声问道：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