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莉莉丝正眯眼感受着阳光，闻言才懒洋洋似的，从某种放空状态回过神来。

她歪头想了想，手指随意地指向南方：“大概……往那边走吧。”

“去做什么？”妮可追问。

在森林里的生活总是有明确的目的——学习、实验、整理、狩猎。她习惯了听从指令，对这样没有明确目标的行动感到一丝疑惑。

“唔……”莉莉丝用指尖点了点下巴，“听说洛萨恩公国那边的山区，矮人工匠们最近挖出点有趣的老东西，好像跟古代符文有点关系……”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走到半路发现别的更有趣的呢？”她看向妮可，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怎么？才刚出来就想有个日程表了？小古板。”

妮可摇了摇头：“没有。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又走了一段路，地势逐渐升高。妮可抬头看了看天空，有几只巨大的飞鸟正展翅滑过天际。

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师父。”

“嗯？”

“我们为什么，不飞过去？”妮可比划了一下天空，“那样，更快。”

莉莉丝闻言，也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然后伸了个懒腰，“飞？嗯……飞是很快。咻——的一下，就到了。但是啊，妮可……”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妮可，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光芒，手指轻轻划过周围的山林、溪流、野花。

“旅途的意义，可不仅仅是为了到达某个地方。脚下的路，吹过耳边的风，晒在身上的阳光，甚至……被你嫌弃有虫子的果子，”她冲妮可眨眨眼，“这些才是旅途本身。错过了，多可惜。”

她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声音随风飘来：“而且，慢慢走，才能发现更多平日里没注意到的东西。比如……藏在那块石头下面的小家伙？”

妮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岩石下的阴影里，一只胆小的雪貂正探头探脑，发现被注视后，“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妮可的目光在那块石头停留了一会儿，才小跑几步重新跟上莉莉丝的节奏。她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但只要跟着师父，怎样都好。

夕阳开始将天空染上暖色调时，她们登上了一处小山坡。

莉莉丝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看，今晚不用露宿了。”

妮可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在山脚下，一片平坦的谷地中，一个小村落静静地卧在那里。几十栋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一条清澈的小河绕村而过，在夕阳下闪着粼粼金光。

“下去吧，找个地方借宿一晚。”莉莉丝说着，率先朝着下山的小路走去。

妮可最后望了一眼那笼罩在暮色中的陌生村落，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但看到前方那从容不变的背影，那点警惕便悄然散去。

村口几个玩耍的孩子看到陌生的来客，立刻停下游戏，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们，随后一哄而散，跑回家里报信去了。

莉莉丝对此毫不在意，径直朝着村里看起来最宽敞、像是能提供住宿的房屋走去——通常不是村长家，就是兼做酒馆的旅店。

妮可紧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快速而安静地扫过沿途的房屋、牲口棚和村民的表情，本能地评估着环境。

很快，一个看起来像是村长的老者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对外来者的谨慎。莉莉丝懒得寒暄，直接表明来意，并弹出一枚亮闪闪的小银币。

老者的态度立刻热情了不少，将他们引到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屋——似乎是村民闲置的房产，偶尔用来接待过路的商旅。

屋子很小，陈设简单，但还算整洁。最重要的是，它有两张窄小的木板床，分别靠在房间的两侧。

“啧，真硬。”莉莉丝嫌弃地用手指按了按铺着干草的床铺，但还是随意地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算了，总比睡地上强。妮可，弄点吃的。”

妮可应了一声，从储物手环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和清水，又拿出一个小炉子和瓦罐，简单地加热了一下肉干汤。食物的香气很快弥漫了小小的房间。

期间，有好奇的孩子在门外探头探脑，但都被妮可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缩了回去。

莉莉丝则完全无视了外界，专注地喝着热汤，偶尔评论一句“盐放少了”或者“火候过了”。

夜幕彻底降临，油灯的光芒昏黄摇曳。

妮可看着那两张分开的床，犹豫了一下。在树屋，她们一直睡在一起，虽然床小，但她早已习惯师父的体温和气息。

莉莉丝洗漱完，很自然地躺到了靠窗的那张床上，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妮可默默走到另一张床边，躺下。

油灯被吹熄，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清辉。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气味、陌生的细微声响……一切都让妮可难以入睡。

她听着窗外隐约的狗吠和虫鸣，又听着隔壁房间师父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里空落落的。

过了许久，她悄悄地坐起身，赤着脚，像一只轻盈的猫，无声无息地走到莉莉丝的床边。犹豫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尽量不惊动身边的人。

床铺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微微下陷。

莉莉丝在睡梦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地搭了过来，将少女身体揽入怀中，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梦话。

妮可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她满足地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