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霖偏头，蹭在他的发顶。

成忻平息不下这种既像怒气又像悲伤的心情。

虽然夏未霖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他抛弃了那个世界的一切，但这种方式还是令成忻难以接受。

什么叫“做了一个决定而已”？这说法有点过于轻飘飘了吧！

这根本就是、就是……

成忻没敢仔细去想那两个字。

火气一把烧过去，弯弯绕绕的难受劲开始占据上风。

夏未霖原本拥有很好的生活，但他去了一趟就把一切都搅乱了。

可是真要论起来，夏未霖的人生充斥着他并不热衷的事物，那样的生活确实不怎么值得留恋……

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么算的，仅仅因为不值得留恋就结束人生还是太过分了。

“你难道……你就不害怕吗？”成忻贴近夏未霖，胸腔都带起共振，“你不会疼吗？不会后悔吗？”

夏未霖的语气仍然平静：“那个过程很快。对我来说就像乘车、乘飞机，只是从某地前往另一个地方而已。”

“不一样。”成忻环住夏未霖的腰，整个人埋在他身前，像是要给他单薄的身体套上一层护甲，“你别蒙我，你这种精神状态肯定不对劲。现在这样我担心你以后还会办出这种事来。”

成忻能听见心跳声，跟不远处的仪器声相应，一边怦怦闷响，另一边是微弱的滴滴声。

真愁人啊，夏小帅。

成忻触到他的脊骨，暗暗叹息。

当初成忻被绑架一个晚上，夏未霖的反应都那么大，可想而知他突然消失这事给夏未霖造成了多严重的阴影。

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夏未霖安心一些呢？

还好明天开始是休息日，成忻可以陪在这里……

“成忻。”夏未霖忽然开口。

成忻转过脸来看他：“嗯？”

夏未霖垂目注视着成忻的眼睛：“那时候我没感觉到疼，也不觉得后悔。但是我害怕……我怕找不到你。我怕计划失败，我又要继续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成忻只能抱紧他，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夏未霖的声音终于表露出情绪：“我尝试过……像遇见你之前那样生活。但是不行。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活着，就像一个遵循指令的机器人。我没有坚持下去……对不起。

“但是以后不会了。你在这里……只要你在这里。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样，可能需要从头学起，但是没关系。你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夏未霖的眼睫微颤，流露出求生般的热望。

……真是熟悉的恋爱脑风味。这一番话都快把成忻架到宗教信仰的高度了。

成忻深吸一口气。他直起身，与夏未霖视线齐平：“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夏未霖无言片刻，看清成忻眼里的纵容，才放任话语出口：“我不能否认……因为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愿望出口的瞬间，夏未霖浑身一颤。他无法抑制地攥紧成忻的衣袖，语气近乎乞怜。

“成忻，我给你我的人生。我有幸拥有了两段人生，只是前一段我已经用来换取找到你的机会，所以只能将现在这一段给你……如果担心我会搞砸的话，就由你来掌管，好不好？”

与他的话语不同，夏未霖黑沉沉的眸子里不见分毫波澜，但那瞳仁极深，仿佛连光都无法逃逸。

这双眼此刻被仅仅一人占据，容不下再多事物。

成忻不自觉屏息，直到夏未霖的话音落下，他才缓缓吐出那口气。

“真是好沉甸甸的表白啊……”成忻嘟囔道。

他甚至感到有些魔幻。二十出头的年纪才谈人生第一场恋爱，怎么就直奔一辈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