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程的心情尚未从刚才的紧张场面中平复,他掏出手机,指腹擦过手机屏幕时,汗渍在钢化膜上犁出蜿蜒的银河。未读消息的红点刺进视网膜,是径言发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10分钟前。[言]:在干嘛?
5分钟前。[言]:怎么不回消息?是在忙吗?
1分钟前。[言]:(T^T)为什么还不回我?
他快步穿过另一边巷子,春末的暖风卷着花瓣扑在屏幕上。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顿了半秒,最终潦草戳出:[没看到,有事耽搁了]。
消息气泡刚弹出,新提示已顶开输入框:[现在忙完了吗?]
[江景程]:嗯,刚忙完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提示音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低头一看,是径言发来的视频邀请。
那震动从他握着手机的虎口处,仿佛带着电流一般,瞬间蹿到心口,不过0.3秒,就让他的心猛地一颤。他手指在“接听”与“挂断”间徘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下了接通。
视频里径言靠在椅子上,右手转着一支笔,样子看起来有些懒散。他看到江景程后面的背景是一面青灰色的墙,“你在外面?”
“嗯。”江景程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你打视频过来有事吗?”
径言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他的目光在江景程的脸上流连,从他的眼睛掠过,看到他额头上的细汗,旁边的碎发也有点湿,耳朵上的潮红还没有退,都暴露在径言的眼前。
“你干什么了?耳朵那么红。”径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话语中透露一丝调侃。
江景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到有些发烫,他想起刚才的事情,感到一阵尴尬,“没干什么。”他的回答有些心虚。
径言看着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在瞒着自己,以前也是这样,江景程一撒谎就会一直与人对视,从不躲避。就是为了看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撒谎,但他心虚都写在脸上了,说没说实话很明显。
“发生什么事了?”径言直接问道。
江景程觉得如果不告诉径言,他就会一直追问,“还记得在厕所的事情吗。”江景程决定只告诉径言前面一部分,后面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说。
径言的眼神又闪过一丝担心,“他去找你麻烦了?”
“没有,但他那帮狐朋狗友本来是想去赌你的,但堵错人了。”江景程的声音有些怄气。
“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径言的声音中带着些担忧和愧疚。
“身体没伤到,但精神有损。麻烦付一下精神损失费。”
听到这径言就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要多少。”
“开玩笑的,下次……”
暮色在铝制窗框上淌成蜜色,径言指间的钢笔随着颤抖的肩膀在桌沿打转。当"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了"从喉间滚落时,笔尖悬在草稿纸上空三毫米处,凝出一滴将坠未坠的墨。
“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我可以来找你吗?”"他听见自己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裂纹,像春日薄冰下暗涌的溪流。
江景程拒绝,“找我干什么?今天作业挺多的,你有这闲心来找我,还不如去认真写作业,明天早上第1节课前全都要交。不会的,晚上再来问我。我现在有事,你没事的话先挂了。”
径言压着嘴角,但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手中的笔都掉到了地上。
钢笔坠地的脆响在两人之间炸开银星。径言望着滚到桌脚的笔,忽然发现江景程映在墙上的倒影正与自己的重叠——他的耳廓在逆光中透出珊瑚色,像暮春早熟的李子
“你在笑什么?”江景程十分不解,哪里好笑了,真搞不懂笑点在哪。
“你这算是从上次我在你家到现在跟我说过最长的话。”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笑意突然从胸腔漫上眼角。江景程说话时颤动的睫毛在夕阳里清晰可数,每一下都扫在他屏住的呼吸上。
后面径言又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很开心。”
江景程总觉得他笑不是因为这个,但原因他懒得去深究,反正嘴长在他身上,自己也管不了。
“挂了。”
提示音与钢笔扎透纸背的闷响同时炸开。径言望着草稿纸上被墨渍吞没的公式,突然发现那个洇开的墨团形状,恰似某人说话时颤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