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离去后,殿内那股山岳般的威压才缓缓消散。
李承渊脱力般靠在墙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冰冷黏腻的触感,让他无比清醒。
他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用性命做赌注。
赌赢了。
庆帝的兴趣,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但也是他挣脱这座樊笼,唯一的阶梯。
必须将这把剑,递到皇后的面前。
次日,刘御医提着药箱,踏着晨光而来。
“殿下,昨夜风雨大,可有受惊?”
老人关切的询问,换来一阵压抑的、断续的啜泣。
李承渊蜷缩在草堆里,身体剧烈颤抖。
像一只被雷声吓破了胆的幼兽。
刘御医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探其额头。
“不烫……殿下,可是做了噩梦?”
李承渊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满是惊恐。
“黑……黑影……有坏人……”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毫无逻辑。
“好快的刀……好冷……”
“哑巴爷爷……他……他只用手……”
李承渊紧紧抓住刘御医的衣袖,指节泛白。
“一巴掌……坏人就不动了……不见了……”
他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混乱,语无伦次。
颠三倒四的词句,却拼凑出一个惊悚的轮廓。
刘御医听得心惊肉跳,只当是孩子高烧不退的胡话。
他连忙安抚,喂下汤药,看着李承渊“沉沉睡去”。
离开冷宫时,老人忧心忡忡,不住摇头。
他不知,这些“胡言乱语”,即将掀起怎样的暗流。
消息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
从太医院的窃窃私语,到各宫管事的相互试探。
“听闻冷宫那位,惊吓过度,魇着了。”
“说是梦见刺客,还有个哑巴高手。”
流言被精心地修饰,抹去了所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