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点拆开那封信,脸上的表情却从微微的失落变成了震惊与绝望。
他认得翎霜的笔迹,这绝对不是她的字。
再看内容,俨然是“正牌男友”对自己警告。看到最后几行,那熟悉的字迹才再次出现。
“……陈老板,相识一场。满上海皆知我与刘少爷智取相投,今日借信作别,还请您速速离开上海,勿要纠缠,免得徒增烦恼。”
“纠缠,烦恼……哈哈哈哈哈,顾翎霜,你把我当什么!”轻飘飘的信纸落下,又被捡起撕碎。
须臾,却又有一双手将它拾起,艰难拼凑在一块。
“你早知我不过一个戏子,从未表现出来,心里却这么看不上吗?顾小姐,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可以躲在外头,可以不再当这戏子,你别不要我……”
陈纫香伤心欲绝,而翎霜已经和刘棋一起坐在前往东北的火车上。
昨晚她回去后,便看到了赵峨礼送来的消息。
‘组织中有叛徒,紧急撤退;任务尽力,刘棋可信。’
她趁着下楼买熟食的机会去查看,这才发现那家包子店已经关门,而且看那门外的凌乱,他们撤退极为慌乱。
她心口一条,装作没注意的样子走到了不远处的熟食店,回去的路上更是憋着一口气,直到进家门才松开。
没等第二天,她借口自己要去找刘棋,只悄悄和已经加入组织预备队伍的舒斋透露出一点点意思,便匆匆出了门。
等离开舒家,翎霜才意识到现在究竟有多危险。
再一次注意到不时出现的黑色衣角,寒风中,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顾翎霜!”
舒斋的声音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没等她说话,舒斋的怒斥接踵而至: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刘家,连年夜放也不我们一块吃了!那你就走,带着你的东西,滚!”
接过他扔来的包裹,翎霜满脸羞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了。
而舒斋在她离开后,又在原地站了许久,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直直看着那道背影消失。
潜藏在暗处的人看了好一场大戏,在舒斋也离开后,做了一个“撤”的手势。
好在刘府离舒家住的地方不远,翎霜踩着高跟鞋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
天色暗下来,满目皆是红彤彤亮眼的灯火。
她敲响了刘家的门,没一会就被管家兴高采烈地迎了进去。
时间已经来不及,她拉着刘棋离开已经摆满菜的饭桌。
“刘棋,你相信我吗?”
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红着脸点头。
事态紧急,翎霜也顾不得去猜他脑子里是什么东西。
“你那个关系很好的日本同学,他是在刻意接近你。等取得你的信任,就从你这获得你父亲的消息,然后在他们回来的路上截杀。”
“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我惹到什么人了?父亲只是一个医生啊?”
在他说出第一个音节时,翎霜就伸手示意他低声。
接着,她一脸严肃道:
“这事应该和你没有关系,你好好想想,刘老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刘棋皱着眉思考,他之前心里只有画画,现在又多了一个翎霜,对刘老爷的印象少的可怜。
更别说自己留学回来后,他忙得厉害,日日摆弄那些试剂,自己和他的交流就更少了。
等等,试剂!
他满脸期待看向翎霜:
“他平时除了当医生,其实还是一个化学家,好像成就还不低,这算不算啊?”
这时,翎霜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我有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华夏大地的子民们,怕是就要遭大罪了。”
从未听过翎霜这么严肃认真的,还带着点害怕的语气,刘棋不自觉重视起来。
“翎霜,别怕,我帮你。”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确定,你……”
刘棋扳正她试图逃避转向一边的身子,话语认真:
“即使是猜测也很可怕不是吗?翎霜,我是男人,可以保护你。而且即使不管你的猜测,这件事也和父亲有关。你不要再这样瞒着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