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剑准备出门的十四发现十五正在门口，靠在石壁上。

十五提醒道：“今日是寒露。”

十四只是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准备离开。

十五继续道：“十三运气不错，今日若是死了，还能免顿责罚。哎师姐，等等我嘛！”十五快步追上，问道，“师姐今日不休息？师姐这是要去哪儿？”

十四开口道：“照温经霜的性子，虽然带着伤，但多少还是要练一点的。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被下了逐客令的十五不依不挠的跟上，并道：“照温经霜的性子，她若要练，她的倒霉师弟也跑不了。我还是跟着师姐，以防万一的好。”

十四想了想，觉得也是，便让他一道来了。

十四和十五练完剑回到夜栈的时候，碰巧十三也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比试，赢的是十三。第二次比试定在霜降，若十三还能赢，他就能成为吴入寒。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去寒潭思过三日，作为任务失败的惩戒。

寒潭思过罚得算轻的。虽然是天下八棺一齐要取汪明的命，任务难度大，但任务失败就是失败。之所以这次罚得轻，是因为十三接连几次负伤严重，而吴入寒在四日后又要出新任务，再罚，就没命跟了。

出发前一天，栈主突然面见十四，告诉她此次任务温经霜请命一起跟去，所以作为温经霜影子的十四也要收拾出发。

温经霜对上一次任务中，没能保护委托人庄漾，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距离霜降还有些时日，但这几日她一直跟二十四夙阁的阁主请命，阁主拗不过她，又寻思着这次任务只是去中都送个物件，便硬着头皮的准了。

临行前，十五帮十四牵了马出来，趁着十三独自去马厩的时候，十五偷偷往十四包袱里塞了干粮。

十三对十五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习以为常，瞧见了，懒得说破而已。

两年前，也就是吴入寒开始带着温经霜练剑，十三也开始带着十四练剑、出任务。在那之前，十三只偶尔在一些棘手的、需要多名影子出动的任务中，接触过她。

一年前，吴入寒开始出任务，温经霜带着林立冬练剑，十三便少有接触到十四，偶尔互相瞧见对方了，也只是远远的点头示个好。

十三以为，自己会对有关夜栈的一切都不会有留恋。他每天拼命的活着，靠数着与吴入寒对决的日子度日，只为了能得到吴入寒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着。

他想过，只要他赢了，他就彻底摆脱二十四夜栈。什么江湖不江湖，什么正义不正义，统统去见鬼！

他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去见任何和夜栈有关的人，再也不会去接触任何和夜栈有关的事。

在吴入寒对着自己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时，他第一次有了活过来的感觉。他庆幸每一次的死里逃生，庆幸自己咬牙挺过的每一个艰难。

他快要成功了，他快要摆脱了……

他胜券在握！

大概是对对决的信心和马上要摆脱这鬼生活的喜悦，十三忍不住，对着旁边快有一年没有一起合作过的十四，生出一丝怜悯来。

他见过不少影子。有的，是本来就没什么本事，直接死在了任务中；有的，是死在了夙阁弟子的手里，白瞎了这么多年出任务的资历；还有的，是根本就不想活，也许是觉得身上背负的罪孽太深，也许是单纯想结束这种在刀口舔血的日子，但这种影子很少，毕竟对多数影子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十四就是最后一种。尽管她足够强，但终究只是一把兵器，等着在指定的日子被废弃罢了。

靠着树干休息的十三，突然开口道：“十五心思多，不会无缘无故对谁好，你要小心他。别像老十那样，明明能活到第二次对决的，却莫名在第一次对决的时候突然暴毙身亡。”

“嗯。”

这声应得漫不经心，十三有些窝火。但他又想了想，抛开十四被自己带过一年，其他的都与其他影子无异，死也好活也好，与自己何干，便又熄了火。

四五丈高的断崖下，吴入寒将烤好的地瓜递给了温经霜，两人似乎聊着什么。十四一直盯着，直到温经霜去休息，吴入寒仍在火堆旁守着。

十三和十四没有生火，一来是他们要尽可能避免暴露自己，二来是他们习惯了昏暗。

看不下去的十三终究是开口道：“休息吧，吴入寒睡得浅，你这样反而容易让他察觉到。”

吴入寒的影子都开口了，十四自然没什么继续守着的必要。

“吴入寒自打出任务起，胆子就越来越小。”十三没忍住，总想再说些什么，“有次他在房间休息的时候，被袭击了，差点去见了阎王。从那时候开始，他睡觉就要点着灯、手上要拿着剑，而且睡不深，一有动静就会醒过来。这一年我跟着他，把我累得也够呛。有时候我都想跟师父说，让他别出任务了，要顾任务又要顾他，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