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亲你。”梁梦洲眯着眼,又开始蠢蠢欲动。
谢桥笑,说:“去诺克康尼海滩。”
“那鬼地方,你不怕我应激吗?”梁梦洲歪头看他。
“那你会吗?”
梁梦洲裹着身上的大衣摇头:“当年刚出院时有点,但看到胯上的印子就什么都没了。你手劲可真大啊,都给我掐青了,那一圈,说是鬼掐的我都信。当时你就喜欢我了?那为什么不借这次机会让我看到你?”
谢桥将车倒进海滩旁的停车场,海边风很大,路边模样花哨的咖啡馆和餐厅都歇业了,墙面刷成红色的纪念商品店也只开了半扇门,还有一些门店干脆门窗紧闭,整个沙滩显得很萧条。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才有一家设备出租店,门口摆着一些沙滩椅和伞。
梁梦洲穿着厚大衣还是觉得冷,想要两个椅子坐一会,看谢桥朝前走了,又跟上去。时隔六年,他有些恍惚,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当年“工伤”的西餐厅,那些印象深刻的发光大蘑菇仿佛凭空消失了。
他问谢桥:“你是不是知道餐厅没了?”
谢桥点头,踩过柔软的沙地和他并行。下午一点的太阳颜色浅淡,照在人身上仅有细微暖意,偏白的亮色把浅蓝色的海面照出一点橘调,他说:“知道。本来想等明天夏天和你一起过来的,这里往前有个小岛,水质不错,适合潜水。”
“来日方长,不急。刚在车上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怎么,又不想说啊?”看到沙子,他的写字基因觉醒,掏出车钥匙就开始画,先画了一座山形小岛、一旁的波浪是海,两者之间架着一座桥,用潦草的爱心卷起来。
谢桥默默注视他:“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害怕,也觉得没有意义。害怕是因为人和人之间的连结其实很脆弱,武侠小说里爱写对救命恩人以生相许,但扪心自问,有一个人看到了你最脆弱难堪的样子,除了感激,应该更想逃离吧。”
“胡说!”
谢桥:“……”
突然他的裤腿被扯,梁梦洲蹲在沙画旁,仰头看他:“来,蹲下比个耶。”
谢桥照做,就看他掏出手机,勾着他的脖子,把自己半张脸和他敷衍的剪刀手连同地上的沙画一起拍进去了。
梁梦洲拍开沙子起身,轻微的风吹得他发型潦草,连心都起了褶皱,他深吸一口气说:“你高估我的自尊心了,我这个人简单得很,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所以还是你的问题,你被人拒绝过?”
“不算拒绝,只是自然而然的疏远。小学读书那几年也有几个朋友,但自从我爸让司机接我上下学后,他们就不跟我来往了。傲慢和偏见,是最容易将人隔开的东西。我不希望在认识你之前,让你产生任何一种情绪。”
梁梦洲搂住他的腰说:“那是他们和你没缘分,我和你有,所以爱我吧。”
“嗯。”谢桥笑,觉得有什么年久月深的东西被瓦解了……因为他曾失望过,所以知道梁梦洲有多难得。
海岸线虽美,但到底太冷,梁梦洲冻得都吸鼻子了,怂恿谢桥赶紧上车,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二人驱车到达东河公园。只是到的时候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有下车,相视一笑,梁梦洲率先捂脸:“啊……我真的,摔成肿脸猪头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吗?”
谢桥朝他伸出手:“走。”
梁梦洲抢先跳下车,以为他要去公园,却被带到一片居民区,一排红色砖墙和一片片小花园,花园里种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花,红黄交替,漂亮温暖。七弯八拐,两人进到一幢小楼里,小楼老旧,没有电梯,光线也很暗,但楼梯间干净整洁,看上去生活气息十足。
“去看看我当年的房子吗,去年我把它买下来了。”
梁梦洲的心一跳,忽地抓紧他的手:“你别是要跟我求婚吧?现在我可不答应。”
谢桥笑着说:“那我等你给我求婚。”
台阶转角的平台上,梁梦洲瞬间将他拽回来,单膝跪地说:“那好,谢桥先生,你愿意娶我吗?”
突然对面的门开了,打开一条小缝,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人,和梁梦洲看了个对眼,他立马朝人挤出一个笑脸,扯着谢桥朝上奔去。
他边跑边咬舌头害臊:“我还是胆子不够大,不然就拉她当证婚人了!”
谢桥慢悠悠地看着他:“你现在也可以下楼。”
“哈哈哈!”梁梦洲干笑着推他,“快走吧,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