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事起风波 博洛阿纳听出妮娥硕薇歌声中的鄙夷和嘲讽，又羞又气又不甘心，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飞快地策马往家跑。五个娃子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地紧跟其后，跑得气喘吁吁，累得大汗淋漓。到了庄园后门，博洛阿纳跌跌撞撞地滚下马，娃子们急忙上前，连扶带抱把他弄到床上。

博洛阿纳的卧室插满鲜花，扑鼻的香气熏得娃子只打喷嚏。五个娃子捏着鼻子，手忙脚乱地忙碌着。有的给他掐头，有的给他捏退，有的给他捶背……可不管怎么弄，博洛阿纳还是紧闭着眼，不言不语，痴痴傻傻，任由他们摆布。

夕阳透过朱红色的木格花窗，好奇地打量屋内，窗外的鸟鸣声，异常刺耳。

“唉，少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阿丙叹气说。

“太过认真也吓人，这可怎么好？”阿乙焦虑地说。

“还是让他先喝点水，平静平静吧！”阿甲说。

阿乙倒来开水，“噗噗”地吹着，其他四个人七脚八手地扶起博洛阿纳。阿乙看看水温合适，端到博洛阿纳嘴边，说：“少爷，喝几口水，冷静冷静吧！”

博洛阿纳置若罔闻，失魂落魄地看着墙壁，连嘴都不肯张开。

“怎么吧？要不告诉老爷吧？”阿乙紧张地问。

“让他休息休息，看看情况再说。”阿甲回答。

“是呢，现在告诉老爷，惊动的人太多。要是一会儿少爷明白过来，会怪罪我们的。”阿丙附和。

大家依旧扶阿纳睡下，给他拉好被子。

阿甲说：“我守着，你们去吃饭吧！吃完端点来就成。”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小院，清风送来缕缕花香，几只蛐蛐“唧唧”地在墙角鸣叫，夜无比宁静。博洛阿纳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呆呆痴痴地望着木天花板。一闭眼，妮娥硕薇就扭动着柳枝样婀娜的腰身，轻启樱桃般的朱唇，唱着甜美的山歌，笑颜颜地向他走来。那红扑扑花瓣样娇嫩的脸庞，那溪水般清澈透明而灵动的眼，那乌黑如瀑布似的头发，那直挺挺又高又直的鼻梁，那白而整齐的牙……博洛阿纳的心醉了，魂丢了。他欣喜若狂，禁不住伸出双手想去拥抱心爱的姑娘，一用力，他醒了，发现自己抱着自己。他睁眼细看，只见空空的四壁和窗外摇动的树影。

“拽什么拽，不就是一个放猪姑娘吗？难道我就没有你的法了？”他心里恨恨地骂。

博洛阿纳骂了三天三夜，想了三天三夜，还是想不出让妮娥硕薇喜欢自己的办法。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面颊流进脖颈。闭眼，妮娥硕薇来了；睁眼，又无影无踪。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在睁眼闭眼间打发着日子。

博洛阿纳的阿妈，知道儿子情况不好，急得火烧火燎。她急匆匆奔进阿纳的卧室，看到儿子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眼神黯淡无光，变成行尸走肉一般。她心如刀割，一把搂住床上呆头愣脑的儿子，哭着问：“我的心肝宝贝，你咋个成这样子？是没吃好还是没穿好？”

阿纳无神地望了阿妈一眼，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阿纳啊，你不能这样！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摘不着，地上的东西随你拿。只要你一句话，阿妈一定找给你！”

“如果没有妮娥硕薇，世界就黯淡无光，生活就没滋没味。实在无法俘获她的心，就算躯壳我也要！”博洛阿纳痴痴地想，听到阿妈的话，他的心活过来了。他激动地嚷：“阿妈，真的吗？”

“家里就你一根独苗，你是全家人的命根子。你想要的东西，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会找给你。”

“阿妈啊，金银珠宝我不要，万贯家财我不要，我只要一样。”博洛阿纳虚弱得停顿了一会，说，“我已打定主意，要娶妮娥硕薇做媳妇！”

“妮娥硕薇？”阿枝对妮娥硕薇的事也早有耳闻，听了儿子的话，她大惊失色，放开阿纳，从桌上端过水喝了一口，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阿纳啊，其他事情都好说，这件事不行！你是这个家的继承人，你的媳妇必须配得上你。从你十四、五岁起，你爹就考虑你的婚事。他思前想后这多年，都还没为你找到称心如意的人，你不能这么不懂事！世上的姑娘千千万万，你为什么就看上这个来路不明的放猪姑娘？”

“阿妈啊，我采过的山花九十九，只有一朵最美丽；我养过的画眉九十九，只有一只唱得最动听；我见过的姑娘九十九，只有妮娥硕薇最漂亮。她的容貌让山花都羞三分，她的歌声让画眉都不敢语。”说到妮娥硕薇，博洛阿纳的眼睛炯炯有神，瘦削的脸上漾起笑意，精神也好多了。

“可怜的孩子，你给是中蛊了？”阿妈看到儿子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无法自拔。她心疼儿子，不忍让他伤心，可这事非同小可，她不知所措，流着眼泪安慰说，“你先养好身体，这事得慢慢来。我先在你爹耳边吹吹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最甜的是新割的蜂蜜，没尝到嘴我心不甘；最美的是山上的马樱花，不采到手我不罢休；最爱的是妮娥硕薇，不娶到家我死也闭不上眼！”博洛阿纳斩钉截铁地说，泪水不禁簌簌往下落。

博洛耐茨知道儿子生病，匆匆冲进儿子房间，正好妻子阿枝也在。他急得脸上青筋乱颤，问：“咋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