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雎还小,吕氏夫妇和天雎母亲就没有着急,可许下了口头约定后,天家就突然生了变故,定亲礼自然是没有给的。
因为不是两方任何一方反悔,所以吕氏夫妇一直记挂着此事,即使儿子到了年纪,也并未给他另找其他家的姑娘。
而是叮嘱他:天雎生来便没见过亲爹,年纪尚小又没了唯一庇佑她的亲娘,我们不能背信弃义。就算天雎不想嫁给你,也要找到了人,问清楚之后再相看其他家的姑娘。
吕逢哲本就不是背信之人,加上一直对天雎印象极好,开朗可爱又聪明。即便父母让他悔婚,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后来盗圣横空出世,偶然听见一星半点的事迹,觉得有些熟悉,但毕竟盗圣干的是偷盗的活,从没让人瞧见真容,是男是女也是不知。
只是有时候得手之后,被盗之人会听见远方传来微弱的唢呐声,像是胜利的号角。
听说了唢呐声,吕逢哲便更加怀疑,而后不久就收到了佩遥的来信,说天雎回来了。
他火速赶回濯州的家中,佩遥又说天雎已经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想见一面难如登天。
此时的吕逢哲与那时候的心境重合,怅然若失。
三人还是回到了帮主府,想着再多问问,没准儿有人见过她从哪个方向离开。
岂料,那妖宦的干儿子比他们先到一步。
他们赶到时,姜崇安正与小乐儿谈判。
太和教的宋天衡和孟鸠这时也站在姜崇安身侧。
“昨日离开后我干爹跟我说,不必告知府衙,江湖事江湖办。被你们下了毒也没找你们麻烦,我还想着我干爹这么宽宏大量,总能换来真正的瑶台了吧。”
他啐了一口,“看来姜帮主比我想的还不识抬举。”
十六岁的小太监脸庞稚嫩,声音秀气,说出的话却无比老辣,让人不禁眉头紧蹙。
可意外的是,姜崇安的态度竟比昨日还要顽固。
“说清楚,厂督究竟要设的是什么阵法?”
小乐儿耸了耸肩,“还要说多少遍,有这功夫,我干爹早就找到妖狐了。”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眼神变得犀利,“奉安使又来找你们了?”
姜崇安持枪挺立,身姿英勇,正视着小乐儿,没有答复。
小乐儿无奈地说:“他的话你们也敢信,他是谁你们知道吗?”
看着一个半大孩子这么嚣张,早有不满的宋天衡插了句:“奉安使是道士,这众人皆知,真正身份不明的是你那位干爹吧。奉安使若不告知黄夫人,谁会知道原来玄厂提督,竟也是个道士,而且还是胥如的徒弟!”
胥如?
天雎疑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小乐儿片刻不犹豫,立即反问道:“那敢问代掌教,你可知奉安使是哪里的道士?”
这倒把宋天衡问住了。
天下道观无数,谁知道他是那座山上的?
小乐儿猜测祝子序可能还未离开,故意高声道:“他来自昆仑神教,几年前同师弟叛逃下山!若不是得了郕王青眼,你以为他能当上这个奉安使吗?”
昆仑神教是江湖四大帮派之一,居于昆仑山顶避世修行。二十年前乱世起,才有教徒下山救世。
想不到被扶川一举歼灭的那伙儿妖道,竟起源自昆仑神教。
难怪小乐儿给其打上叛逃的罪名。
姜崇安重新盘算祝子序说的话。
“扶川的师父是曾为祸四方的胥如,当年给陛下进献了多少谗言,朝堂上死了多少官员?”
照他的说法,扶川学到了胥如的本事,就是第二个胥如。若借到凤霞山这样的风水宝地,不知会摆什么危害百姓的阵法呢。
宋天衡摆摆手道:“说来说去,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说不上谁。”
事情是摆在台面上,但不能这么说出来。
此话一出,气氛骤冷,孟鸠在这个心直口快的师叔背后看着,暗自叹了口气。
果真眨眼之间,那小乐儿便换了脸色,搁在腰后的手甩出来,不知朝宋天衡射去什么东西。
众人只见乌黑一团,飞速抛过,模糊地瞅见这东西好像有着八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