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雎第一回见黄元嘉。
当真是英雄后代,即使劳累虚弱,也依然端庄大方。身上有久居江湖的侠气之外,还不失清贵。
邱士礼见到黄元嘉冷脸,心里发虚,都直接虚到脸上了。
不过眼珠子一转,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我还不是为了救回帮主,才偷偷去找那个阉官,想着以己之身能
保住咱们九鼎帮最好。大嫂,我没想说出来的,这都是我该做的,您要是怪我就怪吧。”
还掉了几滴眼泪,实实在在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
他这些年劳心劳力,不管做事如何人品如何,总是有苦劳的,黄元嘉看在眼里,脸色稍缓。
天雎以为她信了。
没注意到黄元嘉目光中的犀利未减半分。
说的话也跟缓和的脸色完全不一样。
“那你告诉我,厂督为何放你回来?”
一字一字敲打在邱士礼的脊背上。
他额上冒出一层薄汗,也不敢上手去擦。
“厂督……厂督定是想让我被怀疑,这种时节帮中内讧,可是称了他的心呐!”
鬼话。
天雎心中骂道。
瓦解九鼎帮,对扶川而言有什么好处?
指不定什么时候妖狐就会再冒出来,正是用人之际,九鼎帮溃散,于他百害无一利。
可黄元嘉却说:“我正是怕那厂督再生事,所以不让你们去招惹他。崇安应当……不在他那里。”
黄元嘉一语点破,她双唇泛白,语气却十分硬气坚定。
吕逢哲诧异问道:“大嫂何出此言?”
她从袖中慢慢掏出一支乌木簪,“那晚发现崇安失踪时,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这是我们的定亲之物,即使他遭人胁迫,也不会离身。”
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
“我们曾约定,若双方有一人变心,就留下此簪以作分别之意。”
江湖人皆知姜黄夫妇感情极好,因此听到黄元嘉这样说后,在场之人都是一愣。
因为不想因为交出瑶台,而落下不好的名声,就抛妻弃子?
能召集天下豪杰汇聚紫幽城,打算前去降服狐妖的人,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天雎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听吕逢哲说过,姜崇安失踪那晚,府中没有任何一处打斗的痕迹,府中人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以姜崇安的实力,这就已经很可疑了。
谁能在悄无声息地情况下,强行带走九鼎帮的帮主呢?
除非是自己偷偷离开。
若是姜帮主当真是自己偷偷离开,那黄元嘉此时说的变心,显然就是为了给他的离开找的托词。
黄元嘉的漏洞被天雎抓住,看在黄惬大侠是段师父的至交好友这层关系上,她没有说出来。
一直到最后,邱士礼坚称扶川放他回来是别有居心,九鼎帮正值危急,黄元嘉也并没有拿邱士礼怎么样,只是将他手上的事大多转交给了吕逢哲。
自然也没有提要不要去找扶川的事。
天雎实在想不明白,费尽这般心思,就为了不交出瑶台,到底是为什么?
扶川甚至言明借瑶台,是为设阵所用,寻妖狐踪迹。九鼎帮举行比武大会,不也是为了捉拿妖狐?
目的一致,为何不能联手?
姜崇安不出现,这个局便破不了。比武大会停滞不前,吕逢哲日日操劳,忙着找人、忙着安抚帮众,还有太和教一众门派的不满,需要他和几位堂主平息。
他行事稳重妥帖,其他几位堂主几乎都听从他的安排。每日忙着这些事,都没有闲暇时间练剑。佩遥既心疼又担心他,别到时候忙活一番,下任帮主的位子还不是他的。
半夜,天雎取下自己一直带在脖子上玉哨,这把玉哨形似鸢鸟,可惜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