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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咸平年间忆某君[燕云十六声] > 秦氏女,浩然心(七)

秦氏女,浩然心(七)(1 / 2)

 第十八章·秦氏女,浩然心(七)

时辰不早,月上枝头。时而后山传来几阵鸦鸣,惹人森然。她屏息凝神,用着秦氏不太好的身骨,攀至粗壮的树干背后。哪怕众人早已成了瓮中之鳖又怎样,她现在是秦氏,是镇远营大将军之妻,人家晋衡有能力驱动兵马,为何她不可以。

即便没有虎符,她坚信她依然可以让镇远营全部兵马,听她号令。

她默默地观察着杜重威的动向,却听到了一句话,似乎跟秦氏的病骨头有关。

“晋衡,你猜猜看,为什么近年来晋家总被疾病侵扰?”杜重威撕下燕羽的皮囊,可谓将狼子野心的本性暴露无遗。

而晋衡正跪倒在地,看着手掌中的鲜血从掌纹溢出来,他目光悚然,又是哀号一声。她曾在秦氏的记忆里见过他,无论何时,晋衡在秦氏的心里,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他强横野蛮,却没有像今日这么狼狈。

狼狈到敢跟逆贼屈服。

“你干的?”晋衡的语气不减当年。

杜重威点点头,上前一步,抓住晋衡的束发,将其发冠发狠地扔在地上,而后冷笑一声:“是又怎样?我下的毒。晋家在幽州城的势力,可谓令辽军三分肝胆寒——”

话语未罢,晋衡含着血丝,朝杜重威谩骂道:“你个叛徒!你个逆贼!我晋某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这个乱臣贼子的手中!”

“乱臣贼子?”杜重威踩住晋衡的手背,语气发冷,“孔孟礼仪忠义之法,杜某可是精通无数。杜某站在何处,何处便是杜某该效忠之地。所谓‘乱臣贼子’——没有乱臣贼子,哪来的以史为鉴?”

“还有,同为降将,你又在说什么?好像你没有大开城门朝辽人示好一样。”杜重威又补充道。

晋衡眸中闪烁着怒火,但也只是一瞬,很快火苗被锥心剜骨的痛所扑灭。

她看着杜重威,记忆纷飞,她想到了不羡仙的那场大火。在烈火纷飞之中,她在心里为千夜记下了千笔愁。那会儿,千夜也如杜重威一样,轻狂倨傲、目中无人。她一咬牙,翻身下树。她自然是察觉到杜重威投来的目光,但她管不了这么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镇远营,再联系石重贵。

与此同时,杜重威从腰间拔出长刀,挑起晋衡的下颌,道:“我好像还忽略了一位。”

说罢,手起刀落,杜重威干脆地砍下晋衡的一只手,那是晋衡提刀的右手。

她穿梭在黑夜之中,在后山密林间横冲直撞,却总也找不到镇远营身在何处。可她心跳到极点,身后的脚步声也跟她心跳一般密密麻麻,胡乱地搅和在一起。

“你夫人在哪里?”

杜重威眯起眼睛,快步走在晋衡身前。不知哪里来的两个辽人,将久病难医的晋衡横竖捆绑起来,晋衡分身乏术,又没带兵器,眼下又被杜重威蓄谋已久的药中了毒,他只能任由辽人束缚,可还在持之以恒地挣扎着。

晋衡忍着痛,咬牙道:“夫人体弱多病——”

突然,一把匕首捅进晋衡的嘴中,刀锋抵着舌头。晋衡死命张大嘴巴,妄图让匕首离他的舌头远点,可无济于事。杜重威一用力,晋衡的口中,唾液和血水融合在一起,分分合合流出嘴外。

“真恶心。”杜重威从辽人手中夺过帕子,擦了擦手,随后道,“你要是不说出秦氏到底在哪里,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再是你的左手,你的肋骨,你的腿股,你的四体,我要让你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你们何苦对一个女人这么苛刻,她到底有何重要,她不过是我的妻——”晋衡含糊不清地说。

“你的妻?”

话语声落,远处林间群鸟飞起。只听“铮”的一声,身旁的辽人射出一支利箭。她气喘吁吁地狂奔,心里感叹这秦氏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突然耳边风声呼啸,她忙地侧身闪避,一抹亮银擦着鼻尖而过,直直地钉在一侧的树干上。

杜重威道:“追。”

她惊呼一声,意识到已经处于四面楚歌之地。

身上这沉重的外袍,她毫不犹豫地脱了下来,扔在远处。她不管不顾,只记得要一直往前跑,因为她跟镇远营的距离,不会像外袍一般,愈走愈远。跌跌撞撞地绕过几里地,终于窥见眼前的一处火光。

万千营帐矗立在她的眼前,她知道她终于来到了镇远营。营口立着两名守卫,见她到来,将刀一横,拦着她的路数。她抬手使出浑身力气,却无法撼动两名守卫的坚韧。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闭眼咬牙,朝着守卫的刀口就撞了上去。

只听一名守卫说:“你找死啊!”

她捂着腹部,朝着镇远营里的高台跑去。一行镇远营的士卒看到这位行径诡异的不速之客,都纷纷握起兵器,朝高台围去。

而她,看着台下的士卒,就像是看到不羡仙已经死去的弟兄。她深知这些士卒,早晚有天也会战死沙场,也会像不羡仙那些人一般,只一夜之间,便魂飞魄散。现实总是残酷,她丝毫不由人,顶着台下的刀口,放下捂住腹部的手,鲜血顺着衣袍,滚落在地。

她大喊道:“我是镇远营大将军晋衡之妻,秦氏!你们若在心里还对中原抱有一丝希望,就抱着万死以赴之志,同杜重威所带的辽人,在幽州城决一死战!”

话语说完,高台之下便传来喧嚣声。她的一句话,犹如一簇火苗,点燃了镇远营众兵马的光复之心,点燃了对于故土收复的高歌之志。

“现在,不怕死的跟我走,去山下找开封府尹石重贵汇合,怕死的就留在这里!”她举起手,指尖触碰到一旁燃着的焰火,越是滚烫,越是炽烈。

说出这番话后,她似乎能在幻境里,同杜重威大打一架,把对千夜的恨转移到杜重威等辽人身上。

台下的士卒听从号令,披甲持枪,翻身上马,在营口处集合,真是好一番大阵仗。她让一位士卒给她一把刀,士卒先是担忧,后来看到她如此强烈的眼神,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一把新淬的刀塞到她的手上。

而她身着单衣,以柔弱之躯,行起走马,走在队伍的首位。那一瞬间,她握着崭新又锋利的刀,她恍惚又记起她是江湖侠客,是勇于握住长刀,斩断人间魑魅魍魉,为正义除魔卫道的江湖侠客。

万千兵马刚踏出镇远营,就见对面也有火光和喧闹。开始是星星点点,后来是冯虚壮大,声势浩瀚。

“秦氏,这——”

“不怕,辽人而已。”她回答得冷静,手中的刀又握紧了些许。

“辽人......”那士卒声音弱了下去。

“怕死就从马上摔下去!”她怒声斥责道。

那士卒闭了声,不再说话。

如果对面的人单纯是降臣、辽人那还尚可应付,她原先是这么想的,反正是在幻境中,她只需要帮秦氏一臂之力,让她的三魂七魄得以安息便是好的。可是,当她见到的是从远至今扔过来的一具尸体。便什么都不想了。

这具尸体已被割下了舌头,就连五官也被砍去,不知道埋进哪处土里,留给她的只剩一张血肉模糊到连脸都算不上的肉糊。皮肤被人残忍地剥掉,四肢砍断,肋骨掏空,甚至血肉间还被人故意砍了数十刀。

她是她,从来不是秦氏,可是现在,当她看到这具尸体,眼泪从眼眶溢出,就连身后的镇远营士卒见状,也纷纷惊呼,有些也落下了泪。

“这是......”一名士卒惊慌失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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