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袁婷去新世纪吃过饭，温远最近下班老喜欢经过那边。没什么事情要做，就是单纯地想听听钢琴的声音。

闭上眼，练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鲜明。蹦出来的音符不成曲调，落下的光影染红耳尖，手倒是不曾停歇。

一个人坐那，没有伴还闭着眼，引来不少人的注视。温远只是听着，也许不止听着。突然眼前暗了下来，一睁眼是陈拂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温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这下，奇怪的人变成两个，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直到商场响起铃声，二人才起身回家。

陈拂安揉了揉脖子，“不吃饭不饿吗”，他少有脑袋完全放空的时候。最近新项目正处在讨论需求的阶段，各部门这边想碰一点，那边也想靠一点，搞得他净想工作的事情了。

出门的时候，街边都没什么开着的店了。

“便利店吗？没什么东西吃了也”，不远处有家24h便利店还亮着灯，温远拿不准陈拂安吃不吃这种垃圾食品。

“走吧”，说完，陈拂安就迈向便利店。

接热水泡面的时候，温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陈拂安居然还真的来吃泡面了。商务衬衫，略微散掉的发型，接泡面时露出来的表。这个场面还是不多见的，温远下意识拍了一张，快门声没关，正好陈拂安望向温远。

陈拂安拿着泡面搅了搅，确认没那么烫了，拿了一次性杯子一分为二。笑吟吟的，他喜欢看见这样的温远，“怎么有人偷拍呀，快吃吧”，举了举杯子。

温远坐过去，给袁婷发了消息让她放心先休息。

“怎么还不准人拍吗”，吃的时候温远都做好把蔬菜包挑出来的准备了，没想到陈拂安还记得。

陈拂安见温远一直盯着自己看，“我脸上有什么吗”，拿纸巾擦了又擦。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挺接地气的。之前也没吃过几次便利店吧应该，怎么流程都这么熟悉，一点都不……”，温远还没说完就被陈拂安打住。

“你这就有色眼镜了啊，通宵赶项目的时候吃便利店多正常。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么还有这层滤镜的”，一想到温远脑袋瓜里对自己是这个资本主义的印象就觉得好笑，他怎么也是一步步走上去的。

一杯泡面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温远想到资本主义也要加班吃便当还是觉得太魔幻了，根本忍不住。

天色不早，陈拂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捏紧钥匙，“送你回家吧，天晚不安全”。

“好啊”

走到车边，温远拉开车门，探头问陈拂安，“回哪个家”，没等陈拂安反应过来就把自己塞进车里了。

这下招的陈拂安哪管三七二十一，心里恨不得立刻就到家，又不能不遵守交规，安安全全给人载到家。

平时也就十几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感觉格外漫长。红绿灯的时候陈拂安兜不敢看温远，生怕他反悔，只能从后视镜偷瞄。

温远支着头看向窗外，也许是陈拂安的紧张煽动，也许是月色太美，那句话就脱口而出。温远鲜有这么轻浮的一面，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只要是陈拂安，他什么样子都可以。

略过的霓虹衬着温远的脸，看不真切，同样躲闪的眼神说明一切。

车缓缓停下，陈拂安拿上给温远带的饭，先行下车。他知道，温远需要时间，而他刚好有。

抽出烟来，没点燃只是含着。温远不喜烟味，而他也不适合继续吸烟。需要一点尼古丁的苦味，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温远摇下车窗看着陌生的环境，试图用风冷静下来，他是相信陈拂安的。可是，这才多久，是不是进展太快。陈拂安呢，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变得没边界？

手机传来充电提醒。

陈拂安给的这副应该是升级版，可以连接手机生态，及时提醒。温远换上备用，将耳朵上的这副放进兜里。他握了一会，关窗，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好像犹豫一下就会缩回去。

看见陈拂安手中的袋子，了然。

“我有点饿了，不上去吗”，至于未点燃的香烟，温远也看到了。就像他有自己不愿说的事情一样，他更喜欢水到渠成。

按下电梯，温远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还不吃饭的”。

“之前季平看到你和阿姨在新世纪，我想着你会不会再去就碰了碰运气”，边说边去输入密码，温远看得真切，是他们相遇那天。

原来，谁都没忘，或许是谁都不愿忘。

陈拂安在玄关给温远拿好鞋，看着温远进门，“运气挺好的，一碰就碰上了，至于餐食，很久没吃了想的紧”。

那家店是温远一直吃的，市图工作后稍微有点远就不怎么光顾了，现被陈拂安提起，还真的有点想。

陈拂安的家到不太像他这个人，客厅摆放的装饰画有几幅还挺后现代抽象的，小面积的亮色反而带来不少生机。

温远没来过，只好走到餐桌旁呆呆站着。陈拂安忙着收拾东西顾不上，他也帮不上。等陈拂安收拾一通后，见温远还站在那，过去弹了下他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