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真耐心解释，然后果断按下江煊聊天界面的语音电话，陈诗如根本拦不住。

她只能祈祷程梦真不会说出醒来后会觉得后悔的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你现在在哪里？”江煊的声音出现在逼仄的出租车内，令司机阿姨眼前一亮。

好俊的声音。

“我马上要回宿舍啦！”程梦真非常欢乐，“大佬，我都好久没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今天才给我发消息？”

陈诗如已经捂住脸。

陈峻帆默默将纸巾揉成团塞进耳朵。他一点都不想被程梦真暗杀。

另一头，江煊隔着手机都能嗅出浓烈的醉意，声音一愣：“……你今天喝了多少？”

“没多少。”程梦真满不在乎，“今天顾思伍来找我，我把他打了一顿，但我还是不开心，所以比平常多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吗？”江煊深表怀疑，“之前我从来没见到你喝醉过。”

他平常温和地管个一两下不要紧，今天只不过在电话里委婉地反问，就让程梦真不高兴了。

“你、你那么久不跟我说话，一开口就不让我喝酒，凭什么啊？”

不止是不高兴，她还要小小地发一场火表达内心深藏着的不满，“顾思伍还说你不差劲，我看你超差劲！”

“……抱歉，我这段时间在帮同学，所以不常去。”

不仅如此，江煊还小施手段，暗中给顾思伍使了不少绊子。有一个做教授的父亲，自己也进了A大，时间不花在科研上却能两手抓。人的精力本就有限，更何况顾思伍不算低调，里面的猫腻几乎是半公开的。

事实也证明他一点都不清白，甚至都不需要江煊直接介入。

他放柔声音，欣然接受程梦真的抱怨：“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就像在她耳畔细语一般，江煊温声道，“我不是怪你，但是下次最好不要再喝这么多了，伤身体。我现在照看不到你，先喝点果汁解解酒。”

“诗如给我买了葡萄。”程梦真蜷在角落，额头微微点着车窗，哼哼唧唧，“还照看呢，照看个鬼。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话题又绕了回去。

听起来，她耿耿于怀得很。

江煊站在小花园里。

作为A大情侣幽会的圣地，他和青春荷尔蒙相互碰撞的气氛违和。作为孤家寡人，江煊不过是在从实验室返回宿舍的路上暂做停驻，然后发现他错过了程梦真的遭遇。

无论是错过她平白受人欺负的时候，还是错过她此刻的真心，都令江煊痛心。

“我确实没有说实话。”

江煊抬头，此刻的月亮映照着他，必然也映照着她，“我想，如果你等不急要来找我，或许可以或多或少证明一件事。”

只可惜程梦真的脑袋模糊不清，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不可深入的陷阱。

“什么事？”

她费力地去按开关，摇下车窗，让夜风自由地钻进来，揉她的眼睛。于是，原本只有脑袋不清楚，现在就连视野都变得模糊。

他笑了：“Raye，我并不是完完全全一厢情愿，对吧？”

“我……”刹那间，理智短暂地占据上风，程梦真以为自己酒醒了。

“咣当”。

水杯骤然滚落，陈峻帆连忙伸手捞起，发现没有漏水后对司机阿姨连声道“幸好没事”“没把您的车弄脏就好”。

“峻帆也在吗？”

听见声音，江煊只怔了两秒钟，复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刚刚提到陈小姐，她也在旁边吧？”

明明心怀不轨、将真心暴露在外的是他，陈诗如却觉得开口分外艰难。“……晚上好。”她尴尬到拧自己的大腿肉，“我跟……陈峻帆，我俩送Raye回学校。”

“时间也不早了。Raye今天喝成这样，是该早点休息。”

一旁的吉他手唯恐天下不乱，随心所欲地大声嚷嚷：“什么叫‘喝成这样’……！”

陈诗如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天哪，她根本不敢想象程梦真醒来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另一头的青年像是轻而易举识破他们的窘迫，语气轻快：

“没关系，就算你们都在，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