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宫的琅琊阁位置偏僻,殿宇幽深,平日里少有人至。
当司卿与东方泽踏入其中时,一股浓郁的陈旧木香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点燃烛火,光线昏暗,唯有几束天光从高处的窗棂斜射而下,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在大殿中央,几件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物件,正静静地陈列在铺着黑色绒布的玉台上。而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偏殿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司卿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古镜。镜面却并非光可鉴人,而是如同凝固的黑色水面,偶尔有暗紫色的流光如同游鱼般一闪而过。
它没有映照出殿内的任何景象,反而能将人的目光吸入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仅仅是注视着它,司卿便感到一丝心神不宁,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边响起。
司卿忙移开目光,在古镜旁放着一株被封存在透明水晶中的植物。
它枝干扭曲如虬龙,叶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脉络中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流动。最奇特的是,在植株顶端,结着一枚赤色的果实,果实表面光滑,却隐隐散发着令人魂魄悸动的气息。
“这是……血魄妖果!”司卿目光一凝,意识到不对劲,“不对,这果子的气息似乎比血魄妖果更强。”
“司卿姑娘,你知道此物?”东方泽很是惊讶,这魔域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司卿从人界而来,居然知道这是血魄妖果。
司卿抬眸看向东方泽,解释道:“我也是偶然得见,有一个藤妖将这枝干移接到自己的躯干上,长出了一些果子,能摄魂噬魄……伤了不少妖族的性命。”
“不过,如今它已改邪归正,殿下不必忧心。”
东方泽微微颔首,低低嗯了一声。
父皇呐,若这魔植在南荒扎根,到时不知会吞噬多少妖族魂魄。南荒动荡,您又该如何自处呢?
“破誓之刃?”司卿停下脚步站定,伸手拿起面前的一小块玉牌,低声念出上面的文字。
随后,她的目光越过玉牌,落在一柄不过尺长的短匕上。匕首通体呈暗金色,造型奇古,刃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族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物般缓缓蠕动。
东方泽也愣了一下,魔神究竟想做什么?
破誓之刃,他想斩断司卿姑娘与谁的血契?
“司卿姑娘,你瞧这是什么?”东方泽似乎不想让司卿继续注意那柄短匕,立即转移话题道,“不知这陶罐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黑色陶罐。
陶罐密封着,罐身绘制着扭曲的魔纹。但司卿和东方泽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罐内传来一阵阵微弱的魔气波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扭曲感。
东方泽的目光扫过玉台上的贺礼,脸色越发冰寒。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探查符印,小心翼翼地靠近陶罐。
符印尚未触及罐身,那些扭曲的魔族符文骤然亮起微光,一股锐利的力量反震而来,让他指尖的符印瞬间溃散。
他猛地收回手,眼神凝重。
司卿的视线掠过陶罐,久久停留在那柄短刃上,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她不知,魔神为何会送来此物?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随手拿起玉台上的古镜,对东方泽说道:“二殿下,我们……该离开了。”
这里的气息,让她片刻都不想多待。
青丘,
待东方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外的夜色中,一道玄色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院墙。
司卿正独自坐在房中,凝望着被她放置在桌上的古镜。
镜面依旧幽暗如深潭,偶尔掠过几道紫色流光。直觉告诉她,此镜绝不能落在妖皇手中,但具体有何用处,却又毫无头绪。
“阿卿。”
一声低唤自身后响起。
司卿脊背微微一僵,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三殿下夜闯寒舍,有何要事?”
东方忱缓步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那面古镜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随即抬起,紧紧锁住她平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