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方忱将玉佩强行塞入司卿手中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般,再未踏足青丘,更不曾出现在司卿的视线里。
倒是云礼消息灵通,时常会在司卿耳边提起关于他的种种。
“阿姐,你说奇不奇怪?”
云礼一边替司卿整理着晾晒的灵草,一边忍不住开口,“听说,三殿下前些日子还在边境受了魔气冲击,妖力有损。可这才过了多久?不仅完全恢复,据说……妖力比之前更精进了不少,隐隐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司卿拨弄灵草的手指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没有接话。
又过了几日,云礼带来的消息更加惊人:“三殿下最近动作频频,他似乎在暗中接触南荒各部族的首领。不过,那些部落向来对陛下并非全然归心,三殿下能力强,归属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就连一些陛下的心腹重臣,近来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暧昧,私下里与三殿下的往来似乎密切了许多。”
云礼压低了声音,补充道:“我还听说,三殿下拿到了几位手握实权的老臣早年的一些……不太光彩的把柄。如今那几位,明面上还对陛下忠心耿耿,暗地里,只怕已经悄悄转向了。”
“还有,前几日,负责看守皇家猎场的一个统领,因为被发现曾多次向妖皇密报三皇子的行踪,全家都被发配到了极北苦寒之地,罪名是‘玩忽职守’。”
确实,不到一月时间,妖族内部势力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司卿不想听,不愿听。每当云礼提起,她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干脆岔开话题。
那些关于他如何如何运筹帷幄,以至权势滔天的消息,听在耳中,只让她觉得手中的那根红线更加灼烫。
司卿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事迹,便称病,将自己关在小院之中,鲜少踏出房门半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外界纷扰,尤其是关于她与东方忱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让她不得不注意到。
有妖说,三皇子如此急不可耐地扩张势力,就是为了在婚期前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从大皇子手中夺回曾经的未婚妻。
有妖说,司卿闭门不出,并非患病,而是因旧情复燃,内心煎熬,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位皇子。
更有甚者,绘声绘色地描述三皇子曾深夜潜入青丘,与司卿私会……
这些话语如同无孔不入的风,总能找到缝隙溜进小院,钻进司卿的耳朵里,让她心烦意乱,连静修都难以维持。
期间,东方昊还是如往常一样,几乎日日都来。
他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外界流言的影响,依旧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温言关怀,说着边境的布防,说着大婚的筹备,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而东方泽,为了根除他生母身上那诡异的毒咒,也会偶尔前来寻司卿。
他言辞恳切,礼数周全,与司卿探讨咒术的破解之法。只是在交谈的间隙,他的眼睛会不经意地扫过司卿那看似平静的面容,欲言又止。
这一日,司卿正俯首于一张摊开的古老卷轴之上,指尖顺着其上晦涩的符文缓缓移动,眉心微蹙。
东方泽则坐在她对面的矮几旁,手边堆着几枚用于推演阵法的灵龟甲片。他神色专注,时不时提笔在旁边的玉简上记录着什么。
“此处,‘离魂草’的用量,或许可以再减三分。”
司卿抬起头,看向东方泽,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古籍记载其性烈,与‘凝神花’调和时,若过量,恐伤及魂魄本源。”
东方泽闻言,停下手中的推演,接过司卿指着的卷轴位置,仔细看去。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龟甲片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理。但若减量,破解‘蚀心锁魂咒’核心印记的力量可能不足……或许,可以加入一味‘月华露’作为中和,以其至阴至柔之力,缓冲离魂草的霸道,同时滋养魂魄。”
他说着,拿起笔,在玉简上飞快地写下调整后的配方比例,动作流畅而精准。
司卿凑近看了看,眼眸微亮:“此法可行!月华露属性温和,正契合令慈目前虚弱的魂体状态。”
她也不多言,直接取过一旁准备好的灵植,按照新的比例,小心翼翼地开始调配药液。
东方泽看着她忙碌的侧影,目光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也投入到后续阵法布置的演算中。
半月后。
小院内,随着最后一滴九尾天孤精血融入案几上那碗药液之中,空气中激荡的灵力缓缓平复下来。
司卿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用衣袖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脸上难掩疲惫,但眼中却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亮光:“成了。”
东方泽站在她身侧,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清晰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
他凝视着那碗解咒灵药,胸腔内那颗常年被冰封的心,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东方泽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多谢。”
“殿下不必言谢,救人要紧。”司卿摇摇头,小心地将药液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瓶之中,“我们这便去戒律塔吧。”
两人不再耽搁,即刻动身前往戒律塔。
塔高耸入云,通体由玄黑巨石砌成,散发着森严肃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