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宽敞的天方潭底因为躺了七八具庞大的身躯而看起来有些拥挤,被染红的衣料,身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些野兽的,那双红色的异瞳与那嘴角边上的红相得益彰,诡魅,那般夺人瞩目。
小小的身子依靠在身旁的棕熊的皮毛上,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少女之前是怎样血腥残忍的样子。
周围的火光让气温升高,绕是这样也温暖不了简兮颤抖的身子。
他们好似置身于火坑之中,而地面上的弓箭手已经再次准备好了,这一切都显得那般寂凉落寞。
祈衍蹲下身子来,伸手擦拭了着简兮嘴角的血迹,一如既往的轻浮语气:“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临死之际也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简兮轻阖双眸,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轻松说道:“都是将死之人了,名字身份什么的,还重要吗?”
“重要。”祈衍认真的出声。
不知道你的名字,轮回时怎么找到你。
简兮依旧没有回答祈衍,只是转了话峰,有些歉意地出声说道:“对不起,要你因为我的自负自大而赔上了性命。”
祈衍扯唇不语,心中丝毫没有怪罪她。
对于他来说,整个人生就像是没有悬念的赌局,直到简兮赢了他,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活着。
他是个赌徒,名副其实的赌徒。
现在,只不过是为他输了而付出代价而已。
他无怨无悔。
月上正梢头,子时,过了。
正在简兮和祈衍都抱着绝望等死的时候,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暴动,简兮和祈衍这才又重拾了希望。
随后只见那地面上好似发出了什么打斗的样子,那些站在圆圈边上的侍卫发出一声惨叫声后,身子失重地掉落了下来,摔在了沙子上,没了气息。
简兮手撑着那棕熊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靠在那棕熊的身上往哪火光上看去,只听到一声嚣张稚嫩的声线叫嚣着:
“哈哈哈——还手,还手啊!”
话音一落,一把双面镰刀飞上了天方潭的上空,紧接着又收了回去,期间不断地有人发出惨叫声。
简兮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抹白袍,可早已经没有了那禅婆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直接从天方潭的上空跳了下来——
简兮有些呆愣,红色的双眸分辨不了颜色,整个世界就像是隔着一层红纱去看似的,一片都是红色的,所以,她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站着的男子是谁……
直到那身影走近,简兮可以依稀辨认出那男子脸上的面具时,心脏猛的一颤,嘴角下意识地扯出一抹弧度,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带着金色面具的南景尘深深地看着那一双红眸,随即眸子一动,看向简兮那布满了血迹的衣裳和那藏不住的伤口,眸中的杀意尽显——
他强忍着冷意,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了几粒黑色的药丸,递到了简兮的眼前。
简兮伸手将那些药丸抓起,一把送入了嘴中,有些艰难的吞咽下……
身旁的祈衍眼看着那一双红如血的眸子慢慢的消散变回了红色,震惊的有些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南景尘看着简兮满身的伤痕,如墨玉一般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薄雾,他好想将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揉进怀里,可她身上的伤却让他无从下手。
简兮撑着身子离开了身后的棕熊,跌进了那熟悉宽厚的怀中,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满足而又安心。
南景尘心脏一动,想要伸手去抱住怀中瘦弱的女人,可眸子一垂,触及到那背上惊心怵目的爪痕,身子顿时一冷,视线突然模糊,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了……
简兮浑身没力,连站稳都是困难,大腿的伤口还淌着血,脚一软,从南景尘的怀抱中滑了下去——
南景尘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却换来了简兮一声下意识的吃痛声。
他像是触了电似的,连忙又松开她的胳膊,仍有简兮跪坐在地面上,整个人无力的摇摇晃晃……
地面上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南景尘伸手解下了黑色的外袍,将地上的简兮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即试探性的抱起了地上的她,转而脚步轻点,就这样腾空在天方潭的上空,离开了这常人根本办不到的天方潭。
祈衍仰着头,看着那地面上站着的黑影,心口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抽痛。
那个男子,强大他无法比拟。
随后,只听那犹如王者决断世人生死的不可一世的狂妄之气响起: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这一声命令,正中了鬼灵的下怀,手中的双面镰刀挥舞得越加兴奋了。
……
一夜之间,整个巫族连同侍兵在内的三千多人口,一夜之间尽数死光。
等可汗带着士兵赶去救火时,那大火已经燃尽了城内一切的可燃物,只留下了烧毁后的黑色印记。
……
等简兮醒来,已经是俩天后了。
她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却发现手心一直都被床榻边上趴着熟睡的男人紧握着,不透丝毫。
简兮抿了抿干渴的唇瓣,想要发声,一口气没上来,又给憋回去了。
无奈,简兮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去倒杯水,哪怕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身上传来的痛疼还是让简兮宁愿渴死也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