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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2 / 2)

“年纪轻轻就如此消极,”宋缨将手炉用绸子包好,连那一点隐隐的烟也冒不出来了,他先是用手捂了一下,等热了才塞给小侍卫。

“以前淮州有个余氏,余老太爷乐善好施又饱读诗书,在淮州开的学堂不计其数,而那年恰好有一家寒门求到余家老太爷门下。”

那年冬天格外冷,经年岁稍长的老人说应是百年也难得一遇到。

恰逢当年秋季多雨水,在秋收时一场大雨将收来的粮食淋透,没有粮食过冬,不知道又该死多少人。

余家放粮,将几年的屯粮都散给百姓。

可这还不够。

有一天,一孤母背着一个娃娃敲了余家的门,大门是余家老爷子亲自打开,他当时抱着饿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孩子。

后来余家给了两人不少钱,这孩子也争气,科考中榜后又回到淮州,跟着余家一起成了淮州的望族。

“可余老爷子没想到,这一救竟然把整个余家都害了。”宋缨道。

那年的官难做,国库空虚御史台也荒废已久,若再找不出什么证据,抄不了什么贪官,整个御史台就要被废。

于是当年的小儿就把目光放到余家。

“大人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小侍卫抱着手炉,脸上却并无暖意。

“我为何同你说这些,你不比谁都清楚?”宋缨斜靠在椅子上,身上却无慵懒之态。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小侍卫道。

“放的下吗?”宋缨忽而倾身,“放的下吗?”

那些救命之恩,同窗之谊,手足之亲,统统化作滔天恨意,没日没夜在人身上啃噬。

从那天开始 只要宋缨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因他而死的亡魂来索命,可既是索命为何不快快拿去,让他独留一句残身在此。

倏尔,屋内安静了,唯有心跳生砰砰作响。

“余姚,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

余姚手紧攥着手炉,不知何时指腹已将那层绸子搓掉只剩红通通的炭火露在外面,在原本漂亮的手上烫出个火泡。

“我放下了。”余姚轻轻叹出一口气,似是惋惜,但也是在强调。

“往日因果随风去,若是纠缠又能有什么结果,宋缨,”余姚将火泡搓破,又改口道:“怀玉,不要再因为上一辈的事再来作践你自己。”

宋缨坐回去,手却还在颤抖。

“我父亲害死你祖父,你说是往事,我父亲又害死你父亲你说是往事,可我刺伤你的眼睛,余姚,阿姚,我求你,求你杀了我,你难道不狠,狠就杀了我。”

房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冒气一股青烟,余姚咳了几声,笑道:“不恨,阿缨,我从前没有恨你,往后也不会,因果报应我自会找人去算,可这笔账合不该放在你头上。”

宋缨再也忍不住,十几年的负罪感压住他喘不过气,他想一死了之却觉罪孽深重难以脱罪,便每日每夜提醒自己,余伯父死前的样子在他面前反复出现。

“伯父遇害之前,我就在他身边,”宋缨接过余姚的手炉,“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在那里等我。”

那天街上很乱,余家败了,逃跑的夹在官兵之间,宋缨一个小孩独自跑到街上,被来回的大人撞了好几个趔趄。

他没像往常那样敲门,而是站在一旁远远看着。

余家伯父见仇人的儿子站在那里说出那日唯一一句话:

“乖,回家去,别叫人不放心。”

随后当着他的面人头落地,血洒了宋缨一身。

“时间过得可真快。”余姚揉着被角,“算来我当宦官都好几年了,却什么也学不会还叫人赶了出来。我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也做了不少错事。我这一生恨过很多人,可我唯独不会恨你。”

宋缨忽然起身,一个没拿稳又将手炉摔个粉碎,几块炭火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当日刺你眼睛避开了要害,医官已来看过,应当几日后就能看见了。”

他说完就匆匆出门,也不知忘了抬头还是不敢抬头,没看余姚一眼。

……

宋缨刚跨出房门没走几步,又停下脚步,他拭掉眼角的泪,才喊到:“既然来了还躲什么?”

只见萧澈穿了件靛蓝的衣服从从转角处走来,一头乌发高高束起,自背后散到肩头,目光灿灿,嘴角却是邪笑,他过来时怀里还抱着那把断了刃的破刀,却被人衬得似是哪里得来的宝物。

“你跟房里那位可不是这么说话的。”萧澈道。

“要我好好说话那我便走了。”宋缨说完就要转身,又被人一把拽住,萧澈力气出奇的大,宋缨被他拽一个趔趄,又稳稳停在他身旁。

“我被赶出来了。”萧澈委屈道。

“那去找你主子去,来我这里做什么。”宋缨一把扯开他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宋缨,”萧澈说,“我不想回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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