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的裂痕依然存在，怀疑并未完全消除。但这一刻，某种更强烈的、超越理智的情感占据了他的心。是敬佩他的孤勇？是心疼他的付出？还是……别的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秦夜似乎昏睡了过去，眉头紧蹙，仿佛在梦中也在与什么争斗。
凌琛拿出那个平板，将里面的证据快速备份到自己的加密设备上。这些是扳倒威尔逊和苏媛的关键！必须万无一失。
就在他操作的时候，秦夜忽然发出模糊的呓语：“凌琛……小心……‘龙’……他……”
凌琛立刻俯身靠近：“‘龙’怎么了？他是谁？”
但秦夜只是反复呢喃着“小心”，似乎陷入更深的昏睡之中。
凌琛的心沉了下去。“龙”，这个神秘的执行者，连秦夜都如此忌惮，他到底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夜的体温似乎稍微降下去一点，但依然昏睡不醒。凌琛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并不安全，他必须尽快将证据送回去，并部署下一步行动。
但他又不能将秦夜独自留在这里。
正当他思考对策时，秦夜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苏”！
苏媛！
凌琛的心猛地一提！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例行试探？
手机执着地震动着，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接？还是不接？如果接，谁来接？怎么接？
凌琛看着昏睡的秦夜，又看了看那催命符般的来电显示，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挑战，但也可能是一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拿起秦夜的手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声线，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他模仿着秦夜那种略带慵懒和疲惫的语调，尽量自然地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苏媛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有些甜腻的声音：“秦总？您还好吗？听声音好像很累的样子。”
凌琛的心跳如鼓，但声音依旧平稳：“嗯，刚处理完一点事。怎么了？”他故意说得简短，避免言多必失。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威尔逊先生那边刚才又来电话，问起那笔‘特殊项目’的尾款什么时候能到账，他那边似乎催得很急。”苏媛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只是在汇报一件寻常公事。
凌琛的瞳孔微微收缩。威尔逊在催赃款的尾款！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证据已经泄露，或者还在试探！
他稳住心神，用秦夜平时那种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回道：“告诉他，最近风头紧，FBI盯得厉害，李铭又莫名其妙失踪了，让他耐心点。钱我会尽快处理，但安全第一。”
他巧妙地用李铭的失踪和FBI的监视作为拖延的借口，合情合理。
电话那头的苏媛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轻轻笑了一声：“好的，我会转告威尔逊先生。还是秦总考虑周全。那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嗯。”凌琛淡淡应了一声，准备挂断。
就在这时，苏媛似乎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秦总，您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叫‘影子’的黑客，有点模糊的线索了，好像和境外某个情报组织有关，需要继续深挖吗？”
凌琛的心猛地一跳！“影子”！苏媛竟然也在查“影子”！而且似乎有了一些进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以免引起怀疑。“先放着，暂时没空理会这些。集中精力处理眼前的事。”他模仿着秦夜可能的态度。
“明白了。”苏媛没有再多问，“那晚安，秦总。”
电话挂断。
凌琛握着发烫的手机，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短短一分钟的通话，简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可能暴露。
但幸运的是，他似乎成功瞒过去了。而且，还得到了两个重要信息：威尔逊在催款，以及苏媛在查“影子”！
看来，“影子”的存在，也让这个组织感到了不安。
凌琛看向床上昏睡的秦夜，眼神更加复杂。刚才的通话，秦夜在无意识中又帮了他一次。
不能再耽搁了。凌琛迅速做出决定。他联系了唯一绝对信任的助手楚风，用暗语指示他带一个小队，开一辆绝对可靠的、伪装过的医疗车到酒店地下车库的特定位置待命，并要求他带上必要的医疗设备和保密设备。
然后，他小心地帮秦夜穿上衣服，搀扶起他。秦夜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依旧虚弱，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凌琛身上。
“去哪……”他含糊地问。
“安全的地方。”凌琛低声道，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向电梯，“你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
秦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将头靠在了凌琛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凌琛的身体僵了一下，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和滚烫的体温，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四肢百骸。他没有推开，反而更稳地扶住了他。
两人依偎着（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进直达电梯，下降至地下车库。
楚风已经带人准时赶到，看到凌琛搀扶着受伤的秦夜，大吃一惊，但立刻训练有素地接手，将秦夜小心地安置在医疗车上进行初步检查和维持生命体征。
车辆迅速驶离酒店，融入夜色。
凌琛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又看了看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秦夜，握紧了手中的加密设备。
证据已经到手，关键人证也在控制中。
与威尔逊副部长——这位司法系统内部的巨鳄——的正面对决，终于要开始了。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却是一个身负重伤、身份暧昧不明的男人。
凌琛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