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寒风凛冽。加厚的帐帘也不抵数九隆冬直降的气温。
但袁氏的旗依旧猎猎飘飞,略显孤单地矗立在茫茫雪地里。
帐内,袁留青温了一大壶酒,紧紧身上的厚貂,一双眼犀利地看向面前坐着的两位。
“可敦,请。”袁留青无视帐外的寒风声声,沙而顿的声音似乎要把冰冷的空气穿透。
“还有朱雀,最近搜集消息辛苦了。”
那个被他唤为朱雀的女子此刻正随意坐在厚绒毛毡上,一只手搭在一旁的弯弓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手心躺着一段暗红的目绫。
“无事。阿涅喝点酒吧,来的路上太冷了。”
一个外族长相的女人取下头上的绒帽搁在火炉旁,高挺的鼻梁撑起暗淡的火光,映着她深邃的眼窝:
“当真听你的,我们被隔壁赤斡夺去的土地,就能回来?”
“当然”,袁留青搁下酒碗,皱纹深深刻进他的眼角:“当今皇帝也就是个架空的傀儡……等拥立新的皇储上位,想借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近来赤斡跟骨咄在开战,我也没少帮他的对家……失去土地的滋味也该让他们尝一尝,不是吗?”
鞑靼的可敦轻蔑一笑:“在大新的苏成彦往鞑靼进军时,一切还不是这样……若不是他不听我们的和谈,导致我们分神,鞑靼的土地怎会被区区赤斡夺走……这么多年了……”
“当年我们派去和谈的人,还没到苏成彦军营前,就被暗箭射落坠崖……”
可敦灌了一口酒,眉目间拧在一起,满脸怒意。
袁留青面上还在应付,内里却早就回想起方面的事了。还好他反应快,知道苏成彦一心想和谈,早早派人蹲着,阻断了这双方见面的机会。
对他来说,对那个想坐上皇位的人来说,矛盾自然是越多越好。即便鞑靼现在也是外患不断,但之前为了扩充国土,杀烧抢掠的事儿也没少干。
那就谁也别怪谁了吧,反正都那样。
今天我给你是兄弟,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改明天,说不定兵刃相向的就是我们了。
因为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不过就算如此,大新也不缺对付鞑靼的一切。
即便有些人身在高位,有时候有些事,也不全是由他们拍版……
“对了,左旸身边那个……你们眼熟吗?”袁留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目光转向朱雀,满是审视的意味。
朱雀一双明眸在光下更显幽深,她不屑一笑,把手中的目绫一把攥到手心:
“这话说的……袁将军,我跟她,不是很像吗?谁都看出来了吧。”
“早就说了,当年的人办事不力啊,从陈珏手里杀不掉的人,到了左旸这还是没办法吗?”
“还活着呢,我的好姐姐……”朱雀把目绫扔进火里,起身走了两步:“不过她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眼神里一点没有当年的狠厉,全是失了神的……恍惚?”
“不管她,你继续假扮你的,反正从她被毒箭射中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新的朱雀了。”
“知道。不过当年也是吓人,谁知道陈珏竟找到了她,还真给救活了……不过她自己隐瞒了朱雀的踪迹,也是赶巧的。在她死后我出现,也没人起疑心……”
“不说了,万事慢慢来,很快就能看见我们想要的结局了。”袁留青了然,兀自笑了一声,举起偌大的酒碗:“祝一切顺利,合作愉快啊,可敦。”
旁边两人亦起身,给自己倒满酒。
三碗相碰,清脆的声音撕裂在漠北的冬风里。
*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京城,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