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看向薛衍舟的眼睛,那双眼睛澄澈见底,清清楚楚的映着她的脸。
“顽疾难除,不下猛药,无法痊愈。”
“或许这治愈的过程是痛苦了些……可往后看,都会好的。”
“陛下和太女殿下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才会施以雷霆手段。”
“阿遥,你是对的。”
他一句一句的说,每说一句,萧遥心头的躁郁便减轻几分,直到最后,萧遥捏了捏薛衍舟的手。
开口时声音都带了几分哑:“衍舟……”
薛衍舟笑着看她:“嗯?”
“你若是女子……定强过我百倍。不……现在就强过我百倍了。”
薛衍舟失笑:“没来由的说什么胡话。好了,我要去铺子里查账,你去旁边的茶摊坐坐,我一会儿便出来,可好?”
萧遥目送薛衍舟走进米行,心里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没错。
她自小在山中长大,所思所想都十分简单,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虽说如今做了将军,可边关打仗的事与京都这些弯弯绕绕截然不同。若没有薛衍舟……许多事情,她怕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京都不适合她,萧遥心里清楚。
却适合薛衍舟。
离了薛家,薛衍舟若想经商,也一定如鱼得水。他愿意跟她一起离开京都,全都是为了她。
萧遥这么想着,心头堆积了大半个月的烦躁突然一扫而空,转身在路边茶摊坐下,向那茶摊老板怀里扔了一块碎银子。
“老板,来壶好茶。”
一壶茶不过三文,萧遥这碎银子可以买上几十壶好茶了,茶摊老板立刻眉开眼笑的招呼:“好嘞!这就给客官来壶好茶!”
薛衍舟所料不错,他大半个月没出现,铺子里的掌柜们又开始倦怠,尤其是那三家新掌柜上任的米行,账目记的一塌糊涂。当天回王府的时候,车上装了几十本账册,萧遥看一眼就觉得晕。
“……衍舟,你不会是要把这些账册都看完吧?”
薛衍舟看着这些账册,也跟着发愁。
若这么下去……他哪里敢离开京都?
想了想,道:“明日我回薛府一趟,取几本之前的账册来比对,剩下的扔回去叫她们自己改……”
萧遥冲他伸大拇指:“薛主事手段高明。”
薛衍舟起了玩心,指了指放在车上的账册:“将军若是感兴趣,不若与我一同看看这账册如何?”
萧遥赶紧摆手:“别别别,衍舟你知道我,看不过三页就得睡着……你要真让我看账册,还不如让我去练两个时辰的剑呢!”
薛衍舟摇头失笑:“谁拘着你练剑了?”
萧遥笑嘻嘻的凑过来:“没有没有,王夫大人善解人意,不过是小人受伤未愈,实在不敢擅自练剑惹王夫大人生气……”
薛衍舟听不得她这么喊自己,红着耳朵推开萧遥。
“……不许用左手,不许碰着伤口。”
“小人遵命~”
隔天,宁儿来接薛衍舟回薛府,萧遥原本也想跟着,可临走之前又被绊住,是孙彤求见。
禁军接手了粮庄后,孙彤就被送回了京都。掌柜们倒是陆续都放了回来,只是粮庄一直没有消息,孙彤心中忐忑,又不知该找谁询问,苦思冥想了许久,这才找来萧遥府上。
萧遥想了想,叫来江拂,让她去问禁军的周首领,说若是得到消息就让江拂直接去孙府传达,孙彤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永安王府。
萧遥急着去找薛衍舟,一身华贵的王袍都来不及换掉,翻墙就往薛府跑。
江拂在后面看着直叹气。
……满大街就她们家将军最显眼,王袍翻墙……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萧遥熟练的翻进薛府,躲过府中下人进了薛衍舟的小院,可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哭声。
是宁儿?!
宁儿看到萧遥突然落在自己面前,吓的哭声停顿了一瞬,又立刻哭喊道:“萧遥你快去救公子!公子,公子被家主带走了呜呜呜呜!”
萧遥心中一凛:“带去哪儿了?”
“后院……后院的祠堂,一定是那儿!家主每次罚公子……萧遥?!”
话音未落,萧遥已经翻出了院落。
祠堂……上次衍舟差点被打死,就是在那劳什子祠堂!萧遥顾不得隐藏,冲进后院随手抓了个下人,冷声问:“祠堂在哪儿?”
那下人尖叫一声:“你,你是谁!”
萧遥面色更冷,抓着对方衣襟的手攥紧:“少废话,快说祠堂在哪儿。”
她浑身杀气,那下人吓的语无伦次:“在,祠堂在,过了长春阁,后面,后面有个……”
萧遥干脆拎起那下人就走。
“指路,若敢说谎,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