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巧吗?母后数月前曾偷偷传信于我,说你不知所踪,现如今怎么在这军营之中。”
云杳道:“我实在不放心兄长,特意千里奔波,赶赴边疆,还望兄长不要生气。”
说话间,她还眨巴眨巴眼睛,用力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水波流转,顾盼生姿,端的是楚楚可怜之态,随便来个男人都得被迷得七荤八素,如何还记得发火。
可惜太子见惯了云杳的小伎俩,不管云杳如何撒娇,他就是屹然不动。
太子道:“你这般偷离皇宫,成何体统,我就先不说你了,待回去自有母后教训你。”
云杳怒目圆睁,不可置信道:“你告知母后了?!”
太子不为所动,答道:“自然,我明日便派人送你回京城,也不知道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个人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距离太子遇害的日子不过五日了,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她看了仝卓意一眼,随即扶着额头哭哭啼啼道:“皇兄我头还是疼得厉害,明日可能走不了,再过几日我再出发。”
仝卓意心领神会,附和道:“公主殿下身体本就娇弱,此番又受了暑气,确实不适宜长途跋涉,建议还是休养几日再出发。”
“军医都这样说了,皇兄你就别急着撵我走了,好不好嘛?”太子的衣袖被他摇得飞起,太子想要抽回衣袖,可云杳攥得死死的,就是不松手。
太子无法,只能答应道:“行吧,既然如此,就让你再待几日,不过说好,休养好了立刻给我回去。还有不要在军营里乱跑,这里毕竟是战场,谁也不能确保你的安全。”
云杳欣喜道:“多谢兄长答应。”
就这样,云杳成功留了下来。再有五日,便是太子遇害的日子,成败在此一举。
太子没有在帐内久留,确保云杳无虞便离开了。
“再最后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你我一拍两散,之前的约定也就此废除。”云杳对仝卓意说道。
仝卓意道:“什么事情?你先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
“此前我说来战场上为寻兄长,忧其安危,护其安宁,此话并非诓骗。我希望你能倾尽拂春楼之力,保他安危。”
“不成。”仝卓意摇摇头,“其他事都好说,唯有此事不可。”
“为何?”云杳纳闷道。
仝卓意解释道:“我此前同你讲过,我此行混入军营乃是为了一桩买卖。”
云杳道:“若问你背后之人是谁,想必你也不知道,不如我出五倍价钱,同你另做一桩买卖如何?”
仝卓意拒绝道:“这乃是信用问题,楼里既已接了买卖,断然不能反悔。”
信誉是拂春楼立足江湖的根基,不透漏雇主身份,交易一旦成立,致死方休。
若是没有这些,拂春楼不可能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
云杳又说:“刺杀一国太子,这可不像是拂春楼会接的生意,那人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功成名就,富可敌国?”
仝卓意黯然道:“缘由我无法多说,总之这买卖是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杳也没有办法,只能道:“行吧,最后一个问题。”
仝卓意伸手示意,“请问。”
“届时你会动手吗?”
“怎么,你要杀我?”仝卓意看着云杳道。
云杳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太子我是护定了,你若是杀他便是我的敌人。”
“明白,不过你如愿了。”仝卓意道,“我会按交易内容继续保护你,但你和楼内其他人的事我不会插手。”
云杳收回腰间的手,怂了怂肩,一展笑颜,“那我只能姑且饶你一命喽。”
仝卓意最后道:“望自珍重。”
五日后,战场。
战旗招展,鼓声雷鸣,号角声不断,士兵身披战甲,手持长矛盾牌,对峙阵前。
每一个人眼神中都透着嗜血的暴戾,战前的沉默令人窒息,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虽然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些日子,但战场云杳还是头一回上。到处都是尸体,充斥着血腥和恶臭。云杳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白骨,胃里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这就是战场吗?
云杳上一世虽然经历了灭国之战,可那时她无力挽大厦将倾,只能待在皇宫里无所作为。
她不知道晟国大军攻入京城时,百姓下场如何,是像蝼蚁被杀掉,还是有被妥善安置,不论如何,彼时她都看不见了。
太子位于战场后方,坐镇总指挥的位子。
云杳今日也穿了将士的甲胄,就混在距离太子不远的地方。这样的话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也好及时作出反应。
随着一阵马蹄嘶吼声,前锋开始冲阵,队伍四散开来,但大致位置并无变动,依旧守着阵型。
云杳握着手里的剑,严阵以待。
随着战局的变化,双方士兵基本混作一团,云杳所在的地方也有敌方士兵的身影。
“嗖——”的一声。
一只羽箭从远处飞了过来,目标直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