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办法吗?”云杳双手撑在桌子上,和对面安坐的仝卓意面面相觑。
仝卓意则一脸无奈,“真的没有。”
云杳揪着最后的稻草死死不愿松手,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总不能现在离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混进来的,眼看事将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功亏一篑。
“我最后问一遍,真的不行吗?”云杳不死心的确认道。
仝卓意点点头,打破了云杳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要是被兄长认出来,回去后父亲母亲必定要打断我的腿。”云杳一脸沮丧,只觉得天旋地转,灵魂如同出窍,飘飘忽忽。
此刻的云杳深有恨铁不成钢意味,“我以前看画本子上讲你们江湖上易容神技如何传神,如何精巧,不想竟是坑蒙拐骗。”云杳顿觉大受打击。
不过即便真有这神技,她又如何能用,左右不过是寻个尉藉。
仝卓意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杳,“你也不必沮丧,据我所知,段战骁在军营里很少带侍卫,而且他营前侍卫十数名,这样算下来你和太子近侍碰面的机会几近于无。”
仝卓意继续说道:“照我说,你现在还是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之忧,若是你在战场遭遇不测,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倒是别说,仝卓意这通安慰下来,云杳悬着的心着实安定不少,起码不再像方才那般上下乱窜。
“我的安危自然不用你操心,我可是以一敌百还能安然脱身的人,不就上个战场,没什么好担心的。”说起这个,云杳充满自信,毕竟她对自己的实力清楚得很。
仝卓意道:“你没上过战场,不知战场上的瞬息万变。数万人的交战,这可不是武艺高强就能行的。你若运气好活到最后,自然是封官加爵,光耀门楣,若是运气不好,那就是别人升官留名路上的垫脚石。”
仝卓意略一思考,“这样吧,正好我大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让她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云杳对仝卓意那个大姐的印象着实不太好,毕竟初次见面时场面颇为糟糕。
“还是跟着吧,不然我不放心,我保证她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在你面前晃悠,惹你不快。”仝卓意劝阻道。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有没有人能尊重一下她的意愿。
想到这里,云杳怒气冲冲地跨出营帐,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顾身后仝卓意的呼喊。
既然如此,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规避遇到太子的可能。
翌日大早,云杳便偷偷摸到了段战骁军帐前,她四下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太子不在附近,这才进入营帐。
不想一只脚还未跨入帐门,熟悉的声音却入了耳。
“将军这个主意不错……”
云杳还未落地的脚生生在空中拐了个方向,朝着军帐旁走去。
苍天造孽!
太子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只有微末机率,怎么刚好被她撞上了。
为了避免引起往来军士怀疑,云杳只能同帐前值班的守卫搭话。
不想刚准备开口,对方便惊奇道:“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云杳当下僵住,紧张道:“你是?”
“是我啊,林玖,姑娘不记得我了?”
云杳看着这张兴冲冲的脸,沉思良久,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云杳面上带着笑意,声音却冷冷的,不带一点情绪,如同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冻得人浑身发颤。
不怀好意的寻仇令林玖慌张不已,他只能扯着讨好的笑意,干巴巴地说:“姑娘还挺记仇。”
云杳自然不会忘记当日的胁持之仇,只是现下时机不对,不好发作,她只能强压下心中怒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玖道:“自然是我哥让我来的。”
他哥?
看来又是仝卓意的安排,还真是够贴心。
云杳同林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太子也同段战骁在军帐里说话。
只是左等右等,太子就是不出军帐。云杳的耐心告竭,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同林玖聊下去了,但林玖仍在喋喋不休。
日头渐渐升上来,空气被阳光晒得躁动起来。云杳身上还穿着侍卫的甲衣,铁甲被太阳烤得滚烫,犹如一座火炉裹在身上,不一会儿她就大汗淋漓了。
过高的温度抽走了云杳的体力,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下一刻就要一头栽倒在泥土里,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旁边的林玖也发现了她的异状,扶着她的肩膀摇晃,声音里透着慌张,“你怎么回事?”
云杳此刻虽然靠着意志没有倒下,但她双眼已经看不见事物,耳畔林玖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似乎有秋蝉在她脑海里轰鸣乱叫。
意识彻底消失前,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杳儿”,她竭力想要回应,可一切都像是梦境,怎么也挣不脱。
等到云杳再次睁开眼来,她已经身在自己的营帐之内。幸好太子此刻不在跟前,否则她定要再晕回去。
云杳很希望太子没有注意到自己,可她偏偏在军营前中暑晕倒了,这下子她就是再想不引人注意也难了。
不一会儿,仝卓意端了个药碗走了进来。何其相似的场面,而这中间才隔了短短十几天。
“殿下,喝药了。”
云杳嫌恶地扭过头,“不喝,不爱喝。”
不待仝卓意开口,太子的声音便自帐外响起,“杳儿你还是乖乖把药喝掉吧。”
一身戎装的太子自帐外走了进来,看神色不太高兴,云杳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兄长,好巧,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