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离开这儿!”cassy尖叫道。
“我做不到!我不-不-不能控制它!”John大喊。
屏障无情地向内压去,它开始压迫他们。
“我知道你可以的,John!我知道!”cassy紧紧握住他,他的眼睛在恐惧中瞪大,看向那股即将杀死他们的力量。
“该死,该死,我在努力!”John拼命赶走令人麻痹的恐惧感并集中精神。他旅行中曾竭力试着让自己远离现实,也曾试着把自己拉回现实。他所有曾经做过的努力只换来了头痛。他试着净空大脑,集中注意。
家。家。家。
他挣扎着呼吸,空气受迫从肺部呼出。
家。家。家。
cassy徒劳无功地挣扎着移动自己的双臂,然后被进一步压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的关节在咔咔作响。
家。家。家。
他被压得死死的以至于无法再抽出一口气。他感受到脖子上的血管开始凸出。到此为止了,这就是他将要——
他突然出现在了别的地方。他跪倒在地、喘着粗气,滚到一侧去寻找cassy。她不见了踪影。他伸向连体衣的口袋,在不可思议的放松之下,他发现自己摸到了有着画着东西的纸的记事本。他迅速掏出来。
空白的。
他的肠子转瞬间寒冷如冰,疯狂地环顾着新的环境。他在一间旧的仓库里,外观上看起来如此。他在上面快速走动时,尘土飞扬的木制地板吱吱作响;他打量着这里,试图找出应该从哪里开始寻找。建筑里光线昏暗,空气凝滞着。与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那凉爽的清风相比,这里让人感觉到压抑地温热与闷燥。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墨水的味道。
突然,一个光秃秃的灯泡在他面前亮起来,照亮了一面墙。墙壁看起来是圆形的。灯泡下面是一大块画布,cassy的脸回过头朝向他,依然是出自那不知名画家的干净而精确的笔触,这次她传达出了冰冷而致命的恐惧。
他抬起头,看不见来源的声音在他正上方响起。
“收容物-085是收容物-067与收容物-914的一次交叉试验的产物。两个项目都已被处决。”
更多的灯泡闪亮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在圆形的房间里快速接力着。每一盏灯都照亮了另一张画布,每张画布上都是同样的冰冷、恐惧的脸。John被他最亲密的朋友的恐惧所包围。
“收容物-085更愿意被称作‘cassy’。她拥有完整的知觉。”
墙壁突然间动了起来,围绕站在原地的无助的John旋转着。每张画布都在他眼前闪过,越来越快,直到她的眼睛只能看清一张脸,一张cassy的脸。她的脸开始动起来,然后她说了什么他不明白的东西。她的语言再一次被渲染成沉默。
“收容物-085展现出从一张纸或图像转移到另一张的能力。”
画布的视角扩大了,让John看到了cassy的全貌,她的胳膊和腿张开来。她的手指看起来像是开始延伸与伸展。
“收容物-085只能存在于退化的普遍叙事中。”
John喘息着,cassy的手和手臂不自然地膨胀,她的脸扭曲成尖啸。她的手指似乎解开来了,干净的黑色线条磨损、抽搐,在画布的白色空间中被扯开,并凌乱地流动着。她的手臂继续解体,腿部也跟着变形。她正被拆解。
“在今天之前,收容物-085并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是对这个宇宙中任何生命生存机会的威胁。收容物-085被告知此事,然后被毁灭。”
John转过身去,远离眼前的恐怖,却只见同样的景象在他周围反射了十几次。cassy的身体现在成了疯狂的纽结,其扭曲而蠕动的线条划过每一张画布,唯一可辨认的特征是在抽象、胡乱的笔触之海中她那痛苦的面颊。线条开始闪烁,她的脸消融下去,破裂成线段与虚线,手绘的静电泼遍每一块画布,吞噬了John眼里她最后一个可识别的特征:一张嘴,大张着,带着无尽而又不可知的痛苦。
墙壁忽然停了下来,。线条在每一块现在可以单独观看的画布上不断移动着。曾是cassy的每一个小印记、每一条线段,都像血液一样流向每一块画布的中心,凝聚成一个点。每个点都被拉进自身,越来越小,直到每个点在他的眼里都变得难以察觉的细微。就这样,cassy不见了。
John垮下来了,眼泪从眼睛里流出,他的嘴长大,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他刚才所目睹的全部场景冲刷着他的认知。那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上方,漂浮着,似乎在俯视他。他的肌肉拒绝回应,继续仰面躺着,盯向颓败的木制天花板。
“请不要杀我。”John虚弱地说道,用着介于耳语和吱吱声之间的音量。
黑色的身影逐渐消弭于视线中。
“杀死你的不会是我。杀死你的不会是任何东西。”
那身影淡出了他的视野。每个灯泡都相继熄灭,房间的黑暗随着灯光的熄灭而传递着,与最初照明的方向相反。John躺在地板上,周围一片漆黑。
他就在左耳的旁边,听到了一阵声音:
“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