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雄虫不会顾及雌虫的死活,只有当利益涉及他们自身,才会稍微重视。
顾安浑浑噩噩地坐在那里,手术?安德希尔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知道他做了手术,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对他?明明刚刚说过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他疼。
“另外,冕下,少将的伤口在送到医院之前就起码裂开了三个小时了,您下次……如果还想继续使用他,最好早一点送他来……”
顾安盯着医生,听着那些话语他突然心痛得憋闷起来。
三个小时?自己只睡了一个小时,送到医院用了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自己睡着之前,安德希尔的伤口就已经裂了。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那医生说的又是些什么话?为了使用长久?安德希尔是一个人啊,是自己心爱的人。
顾安不喜欢被误解,可当下解释又显得那么苍白。
毕竟就是自己造成的。是自己咬破了他的腺体,自己逼着他吃早饭。安德希尔是因为自己当时说了不许说话所以不敢告诉他伤口裂开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刚刚准备好好地安抚自己最喜欢的人,就看见他满身是血地躺在病房里?
顾安在安德希尔床边守了他一天一夜。想起来这些事情他脑子乱乱的,有时忍不住哭了,看着安德希尔还没醒来,又觉得自己应该坚强一点,硬生生地憋回去。
本打算面带笑容地一笔揭过,顾安逼迫自己假装无事发生,可安德希尔一问,自己还是忍不住。
心疼又委屈。
“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少将?”顾安哽咽着,“我要是知道,怎么会……”
安德希尔心里一沉。
雄主知道了。
怎么办?
他整个人宕机了一样愣了愣,又想翻身下床请罪,手上却还插着点滴的针管,动作一大差点硬生生地把针管拔下来。
“你敢跪!”顾安吼他,眼睛却红得像兔子,“你再动一下试试!你再敢动一下,我就……”
“就把你扔在这,再也不管你了!”
顾安有些心累,却也只是气话,可这句话仿佛真的吓到了安德希尔,少将刚醒就被这么一问,心里本就没底,再加上顾安这么一刺激,顿时像被踩到了的刺猬,整个人都缩了缩。
所以雄主其实……其实已经想离开了吗,是这个意思吗?雄主接受不了这个……但其实很正常,雄主等级那么高,又那么温柔,而且那么干净……
安德希尔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其实也很好了,安德希尔这辈子还没感受过被照顾……这两周的关怀就够自己怀念很久……
他那么大的个子,缩在床上突然让顾安觉得安德希尔像个可怜的小动物,夹着尾巴想要乞求,却又不敢真的求些什么。
“奴知错了。”安德希尔想要低下头,却碍于顾安说的话僵着身子不敢动。
“奴不告诉雄主,是因为奴不想让雄主知道奴曾被标记。”安德希尔整个心脏都仿佛被攥住了一样疼,说出来的话却平静又冰冷,“奴知错了。奴曾经被标记过,所以去做了手术……当天晚上没有告诉雄主,是因为奴想被标记,这是奴的私心。”
安德希尔用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把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全部袒露在顾安面前。既然顾安知道了,安德希尔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已经脏得彻底,他不能再有所隐瞒了。
顾安听着安德希尔镇定地陈述这些,又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不想我知道?你难道想我伤害你吗?难道你觉得我把你伤成这样,我就会好受吗?”
安德希尔想伸手去帮顾安擦眼泪,却还是不敢动。他只能轻声安慰:“雄主,您别哭。”
“因为怕您觉得恶心。”
安德希尔的声音又轻又小,顾安却听见了。
“您也许不知道,奴不仅结过婚,而且……”安德希尔闭上眼睛,“奴什么都做过,您也许还想不到……很脏,奴自己都觉得恶心,所以也怕您觉得恶心。”
安德希尔很少说这么多话,顾安听到这些却心如刀绞。
“你不脏,少将。”顾安捏捏他的手,一滴泪水滴在安德希尔掌心。
顾安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安德希尔的肩膀,安德希尔觉得肩膀那里湿了一小块。
“你抱抱我,少将。”
安德希尔僵硬着伸手环住顾安的肩膀,心却沉到了谷底。
所以其实雄主还是打算不要他了对吗……所以才主动要求他动。
雄主很仁慈,安慰自己,还用这种方式赶自己走,临走前还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雄主还哭了,也许是生自己的气。
安德希尔心如死灰。他握紧刚刚被顾安捏住的手掌,那里有一颗泪水,湿润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