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么一遭已经是周日下午了,安德希尔退了烧,他试探性地问顾安要不要现在回家,明天一早自己可以送顾安去上学。
“你还想回去?”顾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流了多少血?”
这话放在安德希尔听来却完全是别的意思了。
“奴知错了。”安德希尔低下头,声音里带了几分落寞。
雄主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脏吧,腺体流出来的血是不是弄脏了床?
“知错知错,到底哪里错了?”顾安憋闷得难受,看着安德希尔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舍得真的打他,只能轻轻地拍他的手掌。
一点也不疼,甚至痒痒的。
“还有,以后不许自称奴,我听着难受。”顾安早就想这么告诉安德希尔,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正好一口气说出来。
安德希尔觉得自己心脏都停跳了。
“啊……”他没忍住小声地发出一个不完整的音节,整个人呆呆地抬起头看着顾安。
“是,雄主。”
安德希尔喉咙紧缩,眼睛酸涩。他定定地望着顾安轻轻拍着自己的手,心想雄虫怎么能这样呢?一边做着这样温柔的、让人想入非非的动作,一边用那么明显的暗示让自己走。
真的没有希望了……连雌奴甚至都不行。
安德希尔想,是不是可以求一下雄主?就像当年向虫皇求得那样一个远征的机会。
少将很少求人,唯一的一次请求是为了军部和帝国。
可这次,安德希尔不知道该怎么求。
求什么呢?求雄主让自己留下来?可自己已经让雄主觉得恶心了,难道还要在雄主面前碍眼吗?
安德希尔不允许自己这样自私,也不愿意那样尊严尽失地生活。
安德希尔甚至想到曾经向雄主讨要的恩典——若是厌弃请赐死。可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又害怕这样会脏了雄主的手。
也许明天雄主去上学了,自己偷偷离开就好了。
起码还可以去军部,雄主给了他工作和最后的一点价值。
安德希尔绝望地闭上眼睛。
晚上埃斯曼来了医院,好让顾安第二天回去上学。顾安有些不情不愿地不想离开,可埃斯曼偷偷告诉他,如果自己因为雌虫缺课,那么雄保会很可能会以为他又受到了胁迫,再来找安德希尔的麻烦。
顾安只好同意,但他依然没有离开。晚上给安德希尔关上床头灯,顾安就躺在旁边的床上陪着他。两张床之间隔了些距离,顾安把手伸到安德希尔床上,握住少将冰冷的指尖。
“睡啦,少将,我陪你呢。”顾安喃喃地说着,却因为太累,不一会就自己先睡着了。
安德希尔却一直没合眼。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描摹顾安的脸庞,又看向顾安捏着自己指头的手。
安德希尔犹豫了许久,终于大逆不道地俯下身子,在顾安指尖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少将假装无事发生地躺回去,身体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第二天一早,顾安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安德希尔还没有醒来。顾安伸手摸了摸少将金色的头发,心里一阵柔软。
埃斯曼要去送顾安,被拒绝了。
“你照顾好少将就好,听到了吗!”顾安很客气,也很和善,埃斯曼甚至觉得他还像是垃圾星上那个直率开朗的小孩……小土包子,整个人干净又清爽,一点也没有雄虫的乖戾和奢靡。
可等顾安一走,埃斯曼走进病房,就看见安德希尔整个人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无光,眼下挂着黑眼圈。
“不是,少将?”埃斯曼吃了一惊,“你醒着啊?”
“嗯。”安德希尔淡淡地应着,伸手摸了摸后颈,“看看还流血吗?”
“……不流了……”埃斯曼有些奇怪,“医生说好得差不多了,但最好还是观察……”
“走吧。”安德希尔麻利地下了床,“去军部。”
“啊???”埃斯曼一时间脑子都要崩坏了,少将这是闹哪出?
“去军部,听不到吗?”安德希尔几步走到了病房门口,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埃斯曼,声音有些冰冷。
“不是,少将……”埃斯曼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疑惑,“顾安冕下说了要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