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同志,请下车吧。”
“好!”
众人下了车,等待的时候,一阵嘹亮高亢的歌声从远到近,钻进了他的耳朵。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放心吧……”
是这首歌啊!
这旋律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号角,瞬间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血液。
木富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跟着哼唱起来。
“为了胜利我要勇敢前进,看那军旗飞舞的方向,前进着战车舰队和机群……”
他的歌声不大,甚至有些跑调,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
陪同的妻子跟着凉都看向了双目失明、没了手掌,却跟随歌声哼唱,并且在不知不觉中挺立如松的男人。
由远及近,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歌声越来越响,如同奔雷。
“连长,那边好像有情况!”
“嗯?”
带队的连长顺着士兵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木富国三人。
当他的视线落在木富国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和袖子下的金属手掌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曾在内部的英雄事迹报告中,见过这张脸!
奔跑的队伍还在向前,连长的声音却如同炸雷般响起。
“全体都有,立正!”
“唰!”
上百名战士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嘹亮的歌声瞬间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连长猛地转身,面向自己的兵,声音洪亮地吼道:“这位是我们南方的友军部队的排雷英雄,木富国同志!他曾为我们和平年代,给无数边境人士流过血的英雄!”
“给英雄,敬礼!”
“啪!”
上百只手掌拍在钢盔上的声音汇成一声脆响,整齐得仿佛只有一个人。
紧接着,是连长的下一句话:“欢迎英雄,重新归营!”
众连队的战士也跟着喊叫,气贯长虹的吼声。
“欢迎英雄,重新归营!!”
一声高过一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木富国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挺起胸膛,然后抬手回一个军礼。
他虽然看不见那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敬意的脸,也看不见那一个个标准的军礼。
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尊重。
此刻,他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鼻子发酸,喉咙发堵。
那股被遗忘许久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在这一刻,冲刷着他内心深处的阴暗和自卑。
“报告诸位首长,战友。我不是英雄,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兵!”
伴随着大家善意的笑声,那连长开口:“好的,战友,我们走啦!战友,我们要去训练了!”
木富国敬礼。
“走啦!”
直到跑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木富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行了,老木,”妻子轻轻抱住他的胳膊,小声打趣道:“首长还在等着咱们呢。”
妻子的玩笑话让他瞬间回过神,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首长,不好意思!”
“哈哈,木同志,别紧张。”赵亮笑着走上前,“我早说了,我们部队的兄弟们,可都把你当偶像呢。”
“走,别在风里站着了,我带你去找负责对接的人!”
——
朱日河,邓达康的临时住所。
刚结束又一轮繁琐的问卷调查,邓达康揉着眉心准备休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传令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邓教授,您之前特别关注的那个病人周毅,已经安排进专属病房,各类要知道的东西也都告诉他了。您要现在和他通个话吗?”
邓达康的视线从手中的报告上移开,摇了摇头:“不必了,成功的关键不在我,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和设备。我该交代的,电话里都说清楚了,别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