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科尔温不认为在大火中人的眼睛会发绿光。

“……你又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光速推翻之前的判断啊。

“凡纳的眼底是绿的，类似……萤火虫的光？但饱和度更高一点，你知道的，凡纳是正宗的金发碧眼的北欧壮汉。”

我不知道……

伐檀没听懂什么是饱和度，毕竟除了最基本的识物能力，其他的全忘了。对于小孩口中的主世界而言，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

他拍了拍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的骑士，打断了对方的思考：“先别想这么多。我就问一句，这件事对你登基，不是，升职有影响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伐檀摊开手，“我们有明确的目标，亲爱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如果有人阻拦，就想办法铲除，除此以外的，都不重要。”

“别太有责任心了，也别太认真，完成任务后我们就会离开——如果你没骗我的话。对这个世界付出太多感情是没意义的。”

伐檀什么都不记得，正因为一片空白，他对周遭的变化非常敏感。

他有些担心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待久了，小孩会心软和不舍，作为年长的一方，他有义务进行规劝。

——以上是场面话，伐檀只是担心到了最后小孩脑子一抽不肯回去。

不过似乎不够委婉。

瘦弱法师细细打量着科尔温，他表情怔愣地看着自己，忘了开口。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才要思考的事，现在你可以凭心意行动，我不会干涉你，哈哈。”

补救的话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科尔温只是只是朝他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笑，然后点头：“我知道的。”

剩下的说辞便说不出口了，伐檀从他的表情中窥见了更深的悲哀。那种悲哀太过沉重，只是隔着一副皮囊也仍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房间里一时寂静下来。

半晌，伐檀估摸着科尔温缓过来了，于是尝试提议：“吃饭吗？”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就像我妈。”

“奥菲莉娅夫人还有这一面？”

“不是，是属于我们的世界的那位。”科尔温无言了一瞬，抹了把脸，起身去洗漱，“以前我和她吵架之后躲在房间里和她冷战,到最后都是用一句‘出来吃饭’结束争端。”

“哇哦——”

“……其实就是委婉的服软，毕竟我妈拉不下面子直接和我说对不起。”冷水打在脸上激起一阵颤栗，科尔温接过伐檀递来的布巾，“你刚才和她简直一模一样。”

“真别扭，你和你妈都是。”

“很多父母都是这样的，你家里没有吗？”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伐檀顺势斜靠在墙上，他随口回了一句，按开终端看了眼时间。

科尔温又不说话了。

伐擅没在意他的沉默，只是朝他亮了亮表盘上的时间，催促道：“动作快点，吃完饭后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不睡了，难得你出魔塔来见我——你的导师居然舍得给你批假——我陪着你在城里转转。”科尔温拿起床角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头上发丝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不是啊，那小老头没给我放假。”魔法师拉起兜帽，遮住自己的黑发黑眼，他把手伸进盆中沾了些水，仔细地将骑士的头发收拾妥当，而后拉开门，“我是偷跑出来的，跑出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