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片肃静，没有一丝声响。

沐衡和慕祁携武将居于左侧，而陆亢则携文臣居右。双方眼观鼻，口观心皆垂首而立。直至上方有脚步声传来，众人神情才为之一震。

“上朝”

伴随着王公公的一声高呼，百官纷纷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明帝威严肃穆的声音响起，众人才一一起身。

明帝余光扫了一眼王之春，王之春立刻会意上前两步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众人皆沉默不语。慕祁看着龙椅上的明帝，眼神闪了闪。右侧的陆亢神色微动，随后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御史大夫苏旭。

苏旭沉默片刻后，走了出来：“启禀皇上，臣御史大夫苏旭有事启奏”

看着底下的御史大夫，明帝眉眼慢慢变得一片冰凉，却还是点了点头。

王公公会意高声道：“准奏”

“臣要参皇太孙殿下山西平叛屠戮降兵一事”苏旭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朝野震惊。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六天前，皇太孙殿下于居霞山大开杀戒屠戮降兵，致使居霞山血流成河，不仅如此，皇太孙殿下还将那些降兵的尸首焚毁殆尽，企图湮灭自己的暴行。自古行军打仗，降者不杀。我大翎建国几百年亦是施行仁治。皇太孙殿下身为皇储，被圣上寄予厚望，身为大翎未来的储君，却暴戾恣雎，残暴不仁。臣恳请陛下重罚皇太孙殿下，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又有几名臣子站了出来，齐声跪地高呼道：“恳请陛下重罚皇太孙，以儆效尤。”

许是有人带头的原因，越来越多的人相继跪下，高呼处罚皇太孙。一眼看去，朝中大臣几乎跪了一大半。慕祁看着身后跪地的大臣们，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亮色。随后消失不见。

旁边的慕衡眼里蒙上一层冷意，目光冰凉的看向那些跪地的大臣，随后又看向苏旭出声质问道：“居霞山一事乃是军情，太子处死叛军一事，更是机密。此事就连皇上也是昨日才收到密报。敢问苏大人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苏旭闻言面色一僵，然而不等他说话，一旁的卢榭便帮他回答道：“整个京都都再传，如今还有谁不知皇太孙于居霞山实施暴行一事。”

“整个京都都在传？消息昨日才到，且知之者甚少。京都百姓又是如何得知？该不会是有人被昨日的一连三捷吓到了，故意煽动百姓，意图诋毁皇太孙吧。”沐衡目光微凉的看向旁边的卢榭，沉声道。

“臣知齐王与皇太孙殿下向来感情深厚，如今皇太孙失德亦是事实，齐王自然会帮其辩驳。但国家大事，岂能受私情所扰。还望齐王殿下奉公守法莫要徇私。”卢榭听完，并没有惊慌反而一脸镇定的反驳他道。

“你.......”

“儿臣以为卢大人所言极是。”

沐衡正要反驳，却被一旁的慕祁出声打断。

只见慕祁一脸正色地说道：“自始皇帝建国以来，大翎便一直奉行以仁治天下。承、拓、惠、乾、四位先祖以及父皇皆承袭祖制，上行下效，这才有了我大翎如今的太平盛世。就是说“仁政”乃我大翎立国之本也不为过。而皇太孙屠杀降兵，明显与我大翎一直奉行的治国之策相违背。自古以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景昀身为皇家子孙，不仅没有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反而以身试法，枉己正人。儿臣以为，景昀当罚。”

说完，慕祁微微叩首，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好似他只是就事论事一般。

龙椅上的明帝看着他眼底有一丝黯然之色一闪而过，一旁的沐衡眼里却流露出惊慌之色，慕祁所言根本就是在暗指慕景昀动摇国本，这简直是要将慕景昀往死路上逼。

“父皇，山西太尉的秘报昨日巳时才送到御书房，可昨日午时坊间便有流言传出，不消一个时辰流言便传遍整个京都。若说这中间没有人推波助澜，儿臣打死也不信。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诬陷皇太孙，且既为秘报，这消息又是如何流入民间，这当中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父皇，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儿臣恳请父皇三思”慕衡跪地恳求道。

“齐王慎言，我等虽不比谢迁、魏征，却也并非是那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之辈。更不是那些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之臣。分明是皇太孙殿下自己品行不端，德行有失。王爷却偏要在此胡搅蛮缠，扭曲事实........”

“品行不端，德行有失？哼”沐衡看着卢榭目光冷然，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一丝冷笑。

“卢大人口口声声说皇太孙品行不端，哪卢大人可知，皇太孙慕景昀五岁便由章老太傅亲自教导，十岁入太学，十五岁时更是得父皇亲自教诲。卢大人明面上说其德行有亏，可是在暗指章老太傅识人不清，太学院敷衍塞责，父皇教诲不当。”

“你...”

“卢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之人，那为何要趁皇太孙不在京都之时，逼迫父皇给他定罪。若尔等当真自诩清流忠义之士，那就应该等皇太孙归朝之日当面问清此事。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不等卢榭反驳，慕衡便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慕衡虽双眉紧皱，却目光炯炯。满脸亦是充满坚毅之色。

反之卢榭却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气急。

“齐王你......皇上，微臣并无此意，还请皇上明鉴。”

卢榭慌忙谢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