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
果真是地震!这一场地震来势汹汹,竟晃得人坐立不稳。楚绪半昏半醒间听到这三个字,迷迷糊糊地想要站起来,却浑身乏力。
正巧白元想到了他,二话不说就把他往胳膊肘下一夹,拎着他飞奔出了酒馆。一路上木地板吱呀吱呀,楚绪的脑袋完全来不及想逃生路线,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死了。
这四个字在他脑子里不停盘绕,伴着耳边男男女女的尖叫声,终于安稳地降落回地面。夜色静凉,他环顾四周,周围都是足够幸运能跑到开阔地带的人。
两人显然惊魂未定,楚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观察着周围的人和环境。余震仍在,但一阵比一阵小,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看了看白元的神情,似乎没有多少惧怕之色,反而有一种若有所思的味道。楚绪了然:这人功夫了得,遇到这种事情,大概是困他不得的;然而若有所思,又是为何?
那刘氏之主,大概也是武功高强之人,约莫不会因这小小的地震给杀死。那他又在思考什么?
白元突然回头道:“我初到云江,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底是无处可去了。不知楚兄有何好的住处推荐?”
楚绪当下只是想着赶紧回木匠店看看于云的情况,听白元这么一句话,第一念头竟是带他去木匠店。又想起刘陵就在那里,终是不妥,不禁摇了摇头。
白元笑道:“既如此,便不好麻烦楚兄了,我……”
楚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手一挥,也笑道:“并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突然想到另一件事。白兄有事相求,楚绪安有不帮之理?公若不弃,来寒舍下榻如何?”
白元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刘陵,倒像是一只羔羊,只怕一和白元相遇,就会被吃个精光。尽管事不关己,楚绪也还是没做好把刘陵推出去的准备。
他还没做好见血的准备。这白元大概就是要在云江杀了他的,而自己以后还要在云江做生意,如果知道身边就发生过这么一件血案,他还生不生活了?不妥不妥。
也许这件事,以后与于云谈了之后,再做决定吧。
楚绪领着白元回家的路上,心如乱麻:这于云和刘陵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会纠缠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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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楚绪才又去木匠店。他一路上排演了无数次和于云见面时说的话,如何显得漫不经心一点?不能让她发现自己一晚上没睡好的真相。
为了招待白元,他不得不留在家里,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回到木匠店,抓住于云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还好吗?你没事吗?
转念又想到她既然不来看自己,可能是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在那里,可能是真的出了事,抑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人心情压抑。
刘陵,刘陵。那个刘陵恐怕在木匠店住下了吧?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于云满眼都是他?
心情从欣悦变得抑郁,只是一条街的时间。再次明媚起来,只需要看到她的那一瞬间。
早上的木匠店刚刚开门,一个客人都没有。于云在柜台后,胳膊拄在上面,低着脸看昨天的记账。
楚绪推门进来的瞬间她似乎有感应一般,抬起头来冲他一笑:“楚绪,你没事吧?昨天晚上有点小地震。”
楚绪松了一口气,听这番话,看来她没事。转念又想到她不来看自己,多半是出于女子的羞涩,也就了然了。
于云道:“昨晚我们幽会的地方,有个小门。说来也怪,我们兄妹俩在这里生活二十多年,却没注意到这扇门,大概是和墙壁颜色太像了吧。”
楚绪心情一沉:刘陵,肯定又是刘陵。
果不其然,只听于云道:“那门大概是从里面锁死的,究竟是为何、如何做到的,我们倒是也不清楚。不过里面有老祖先传下来的木材,用来给刘陵打刚刚好。”
楚绪强颜欢笑:“那太好了。你可知道这刘陵是什么来历?”
于云微微一笑,嫣红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他是刘氏之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斜睨着楚绪,显然是言外有意,只看楚绪能不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