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上门的季尚清和曲颂,二人也识趣地没有再多纠缠。
只是窝在庭院当中,多少有些乏味,加之这两日烦心事一桩接一桩,便想出门去透透气。
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好去处,江云礼差人在侧门备好马车,换了便装,打算去玉烟楼听听曲子。
铜镜倒映着座上人的清俊眉眼,身后侍奉的江尹很是熟练地为他束着头发。
江云礼透过铜镜看了眼身侧的江琛,想起他年纪尚小,便把他留了下来,又吩咐江尹也留下,带他四处转转,这几天街上热闹,前日他们二人怕是也没逛尽兴。
道路上的薄雪已经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辙碾压下看不出雪色了,只有檐上灯上的积雪将化不化。
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清晰,江云礼伸手拂开帘子,发现是一家店铺,门口挂着近来时兴的据说是叫走马灯的小物件,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有留步上前。
点上火的精巧小灯无风自动,里面的剪影也跟着缓缓转动,被新奇的东西吸引到,江云礼叫停马车,亲自去挑了一盏来。
拿在手里把玩观赏,发现不仅剪影的小玉兔活灵活现,灯框上刻着的蟾宫云影也颇具神韵。
马夫甩气鞭子,车轮也吱吱呀呀继续转动起来。
到了玉烟楼,小厮看到来者熟悉面孔,忙叫了老鸨来,老鸨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掩唇笑着,“爷~是来寻花魁的吧?”
这两日应对曲颂和季尚清已经是精疲力尽,见许临春也免不了要用上几分心力,江云礼想也没想便道,“今日就不叨扰许公子了,唤名擅琴的姑娘来便好。”
老鸨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多嘴,使唤小厮去将点翠姑娘唤来,在江云礼前方引着路,“请公子跟奴家来。”
…
点翠被小厮带上来,有老鸨提前知会好了,她进来也很是有礼数的不多说多看,只在弹琴时能看到她温婉的笑。
带来的侍卫按指示将那盏兔子灯点上后,便静静地侍奉在身侧。兔子剪影在一旁跃动着,火光也随之一明一暗,柔和的琴音萦绕,紧绷的神经也放松好些。
鸨母惯会察言观色,虽说江云礼并未有其他吩咐,但她方才便看出小侯爷面上的那一丝疲倦,思量一二,又带了位姑娘上来。
江云礼还未开口,她便抚着帕子笑道,“知道爷不爱热闹,这位花旗姑娘有双巧手,让她给您按按肩,定不会扰了兴致。”
见江云礼并未有不悦的神色,她使了使眼色,花旗便到江云礼身侧站定,柔软却有力的双手搭上了身前人的肩颈。
手下的衣领在自己的按捏下稍有几分凌乱,漏出了更多的白皙后颈,衣领处似乎有股香味往出冒,并不似花楼中的脂粉味,花旗晕乎乎地想着,莫不是从外头带回来的雪味。
可是雪哪有味道。
…
院里的小厮拿着笤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残雪,前院来送完东西的小燕看到好友,便上去唠了两句。
“小侯爷今儿个来喽——”
“瞎说,花魁这半点动静都没有,你怕是看岔了。”
小燕噘嘴道,“小侯爷这么俊俏,谁能把他认错啦?”
见好友还是不信的样子,她又说道:“是真的,不过唤了点翠姐姐去,花旗也去啦,她可要美死了。”
小厮这才有几分相信的样子,但还是疑惑地问道,“小侯爷之前不是只来见花魁吗?”
小燕白了他一眼,“你笨呀,美人再美也会腻,新欢才是一茬又一茬。”
她话刚落,后面便有人走来,穿过长长的走廊往外屋去。
正是许临春。
小厮数落道,“你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小心花魁回头罚你跪板子。”
小燕自知理亏,吐吐舌头,知道许临春心地好,便嘴硬道:“他才不会呢。”
这边的许临春径直去往鸨母在的外间去,明明心里清楚两小厮只是嘴上乱说,小侯爷不是这种人,况且……自己与小侯爷,也不是这种关系。
但就是莫名胸口闷胀,想要见一见小侯爷。
鸨母见他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外间,眼尖地赶忙小步跑过去,掩着他往回走。
“哎呦,公子怎么出来了——”
合上门又往回走了一段,鸨母才停下脚步,看许临春目光直愣愣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讲的样子,心里也知道八成是因为小侯爷。
当下便面露难色,“方才看小侯爷今日面色不虞,他不愿扰了你的兴,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好听话肯定是要说上两句的,不过她看了眼许临春,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人家小侯爷转身还记得谁是谁吗。
“他说了不见我吗?”许临春很是真心实意的问道,一副听不明白话的样子。
“小侯爷只是不愿打扰公子……”
“小侯爷是我的友人,我怎会觉得打扰。”
鸨母尬笑两声,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安抚他,许临春便径直往雅间去。
鸨母喊了两声也没喊住,知道他听不进去话,甩了甩帕子,也不再去拦他。
许临春方才先去找了鸨母,便是想知道江云礼的意思,如今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小侯爷为自己思虑如此周全,他有烦恼自己也定会为其排忧解难。
…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将花旗的思绪拉回,她忙专心给小侯爷捏着胳膊,只是脸上的晕红还残余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