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栈伙计带路,李小雨和冷照少走了不少弯路。到了衙门口,本来以为要大费周章,没想到守卫竟又是昨晚那两个,轻轻松松就让他们进去探监,还极其狗腿地让李小雨在贵人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
李小雨原本想说自己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后来一想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她可不是那种正直到有这种便宜都不占的人。
刚一踏入牢房,李小雨一眼就看见靠里面的一间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对方好像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微微抬起头望向牢门的方向,然后,紧紧捂住了鼻子,好像闻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李小雨清晰的看见她秀气的眉皱成一团,敏锐地感到深深嫌弃的意味。再打量四周空空如也的牢房,低头嗅嗅昨夜未曾洗漱,今早“蓬头垢面”的自己,顿时感到气血上涌,面上发烫。
“姐姐昨晚没有洗澡吗?”珍儿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李小雨闻言更加难堪,情不自禁地跑出了牢房,从门外等待的冷照身旁闪过。
冷照一把抓住了李小雨,无声的询问。李小雨见状脸更红,忙说有急事,就慌慌张张地回了入梦来,要了一大桶热水,蹬蹬蹬跑上楼回了房间。底下正吃早饭的士秋归真见状不明所以,和刚跟着回来的冷照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李小雨穿戴整整齐齐,挽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来。大概是洗的用力,圆圆的脸上红彤彤的,像是一个熟透的大苹果。
“阿照!我们再走一趟!”李小雨中气十足,像是和什么人赌气一般地大声嚷道。
冷照看着她还滴着水的头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取来一个干帕子,不由分说按着她坐下来,小心地揉着她的长发。
李小雨原本闹着要走,可一当他碰到自己头发,顿时就安静如鸡。只是,脸愈发红了,颜色真如一只烤熟了的鸭子。所幸,她坐在隔壁的桌子上,因此士秋他们没看见李小雨的表情,只瞅见两人的背影。
“他们在干嘛?”归真过了一晚上,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
“不是很明显吗。”士秋笑看着他们,没说其他,搞得归真愈发没有主意。
李小雨不停地吸气呼气,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多少次想接过帕子,又总是舍不得结束。冷照专心于黑发,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李小雨觉得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许久,头发就干了。垂眸道谢后,她草草梳了一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精神许多。
“你这么着急回来梳洗,莫不是被人嫌弃了?”士秋结束了一餐,淡淡地说道。
李小雨闻言又红了脸,不作回答,冲出了入梦来,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和调侃声:“若不是冷兄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是去会情郎了。”
呃······这帮损友!羞死人了!李小雨这么想着,脚步越发的快了。
大摇大摆进了牢房,珍儿恍惚感觉进来的人不是过去那个亲切又有点狡黠的大姐姐,而是一位趾高气昂的纨绔子弟,但是莫名地不让人讨厌,只觉得她就该被人宠坏一般。
“姐姐,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
一进来,还没等李小雨开口说话,对方就笑了起来,原本圆滚滚的大眼睛变成了两弯月牙。
“······”
“我只是逗逗姐姐,谁想姐姐当真了,还回去洗了澡。姐姐到现在还把我放心上,我太感动了。”
“······”
她能不能不要笑了,这很好笑吗?李小雨噘着嘴,不说话。
任何人都不想被别人嫌弃啊!谁说我到现在还在乎她了!自作多情!太自作多情了!本姑娘这只是洁癖罢了!没有在乎她!绝对没有!李小雨在心里狠狠反驳道。
她冷眼看牢里人,只见她头发上沾着身下的稻草,身上还脏兮兮的,便更感到愤懑不平。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脏多了,凭什么反过来嫌弃自己!至少我身上没有灰也没有血,血·····
李小雨注意到面纱上的血渍,鲜红的如同冬日里的红梅。归真这家伙,下脚真的是没轻没重的。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要说的,姐姐昨晚应该听的一清二楚了,何必来这污秽之地一趟。不过,临死之前,姐姐不计前嫌来送我,我还是很感动的。”
“哼!”李小雨板着一张脸“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有一事想不通来问你罢了。”
“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珍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为何,李小雨觉得眼前这个即使语言流畅,思路清晰,依然给人一种过去傻珍儿一般的诚恳和纯真。
一时间,李小雨有些晃神,随后说道:“当时章捕头用一个木雕,一张符纸定了宝儿的罪,后来即使证明符纸是假,那木雕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她娘亲自她小时就离开,并未留下任何画像,她是怎么雕出来的了?”
珍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原来姐姐疑惑这件小事啊。答案很简单啊,那木雕的的确确是叶府夫人的长相,也确出自于宝儿之手。至于她怎么记得住从未见过之人的样貌,是因为照着老爷留下来的一模一样的木雕刻罢了。”
“一模一样的?”
“老爷手艺不佳,虽然雕了许多,但也只有这一个雕了一半的颇像夫人,被宝儿悄悄藏在床底的暗格里视若珍宝。因为年代久远,又常常被她拿出来抚摸观看,渐渐的棱角磨平,不得已,她就重新雕了一个,旧的那个依旧放在暗格里,再也不碰了。”
“所以之所以只雕了一半,是因为只知道一半?”
“不错。”
“那她大可以把旧的那个拿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