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掀出来还照着以前的办法只怕不容易,就这么许着国学府那边的人过来千灯楼,那些学究不会乐意。何况,都说名师出高徒,若有了好的,有人想收做弟子倒也罢了,就怕最后考上了还没有被人收下,到时候这弟子到底算谁的怕是会有争执。”
做学子的自然想要得一个好老师,可以多学多问,身为学究的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好学生,能够有一高徒亦是脸上有光,所以大多数拜了师的弟子都不会另拜他人,就是这个道理。他倒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但却不想招惹麻烦。国学府今日就用这些士子过来听课之事做文章,若他日换了旁的事情,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闹腾。
“这些我心里有数,先生只告诉我,肯不肯教导。”
“教导自然是无妨的,毕竟这天下学子也并不是非得分个门派、门第出来。”
齐老虽然并不像边老一样一生都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但他也是难得的心思澄澈之人,是以对教导孩子们的事情并不反对。
“既然如此,先生就等我消息。”
齐老点头,正好上课的时辰也到了,便起身去学堂上课。
景朽笑眯眯的看着秦颜月,“小师叔打算怎么做?需要景朽帮忙么?”
秦颜月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手痒了,盼着做些不同于以前的事情,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帮忙倒是不必,你只收一院落宽敞的宅子按着千灯楼这边的学堂一般收拾出来便是了。”
景朽立刻便明白她的意思,着人去办去了。
“秦姑娘请老朽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花月茶楼,秦颜月正与一半夹白发之人相对而坐。来人一身雪白衣裳纤尘不染,却简朴得很,无论是袖口还是领口都未用花纹,此时席地而坐身姿挺拔,只是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头上也是白发苍苍,与齐老是一个年纪的人。
秦颜月亲自奉了茶过去,轻声一笑,“越学究何等聪敏,哪里能够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虽然国学府有不少利欲熏心之人,但也有不少赤诚之士,否则当初千灯楼哪里能够与国学府比邻相对。这越学究就是刚正不阿的代表,在国学府那边也是颇有威严,这次的事情也不曾参与。
越学究瞧了秦颜月好几眼,见她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身为千灯楼掌权人的傲气,也没有从她的眼睛里找到晚辈对长辈的敬意,终于开口,“秦姑娘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这事情发展到如今,肯定有人从中挑拨,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他们两人都讨不着好。
“学究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切,只要国学府这边不要再出之前那般事情就好。”秦颜月这话算是说的不客气,但越学究却没有立场说什么,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他们这边对不住千灯楼,事情是他们挑起自然就是他们理亏。
“秦姑娘如何打算可否透露一二?”他总要心里有底才好。
秦颜月见他如此好说话,也有些意外,虽然之前就听说这一位是个帮里不帮亲的,但亲眼见到他如此公正行事还有有些意外,虽然意外但脸上却不显,“越学究,虽然我们千灯楼与国学府一向不睦,但到底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意气之争,所以我并不打算就此断绝国学府士子的机会。”
“可是这样难免会让千灯楼染上骂名,边老最爱惜羽毛……”
边老的性情他最是清楚,虽然从秦颜月的行事就知道她与他不同,但她到底是他的弟子,若是因为她让老师染上骂名,她会在文人中失去地位声名狼藉。
“我知道老师爱惜羽毛,所以才会请学究一同周全,将这事情挽回,一不让两边撕破脸二不让我丢了老师颜面。”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费这般心思周全这等小事。虽然人言可畏,但世上的人哪个不被背后说两句,她从益王府出来的时候哪个不嘲笑她,如今这些小打小闹又算什么。
越学究皱了皱眉头,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好在她很快就为他解惑。
“以前也有过国学府士子在老师门下听课的先例,如今到了齐老身上我们将人拦回去不妥当,何不给他们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让他们去听。”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另寻了地方去听?”
秦颜月点头,“像雪饮之日这样的日子里,清流文人聚集,拜了老师的都能多听几句别人的教诲,何况是国学府的士子们,您觉得如何?”
“秦姑娘聪慧,这般真真是周全了两边的脸面,可能告知定在何处,倒是老朽也去听几句。”
秦颜月这主意的确周全,国学府的士子跑去别的地方听课的确不妥当,但文人士子之间交流文章可就没有什么可嚼舌头的了,这是有益的好事。
秦颜月见事情商量好,也露出笑来,“越学究愿意来我千灯楼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我这边也才刚拿了主意,与学究商量了才好定夺,是以这边地方还没有定,还请学究等着消息。”
“那老朽就等着。”
与他吃了两盏茶方才回府,回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华灯初上秦颜月方才到家。
“姑娘,姑爷等着您用膳呢!”马车刚到,就有婢子说话。
秦颜月一笑,心里甜蜜蜜的,她一向少在外头用晚膳,他记得她的一切习惯。
到了前厅,高束也在,离姜迎过来为她拉了凳子。秦颜月这几日都不见高束,这会儿调笑道:“难得你也在这里,说说这段日子都闹什么去了,人影儿都不见。”
虽然秦颜月和离姜这些日子有些顾不上她,但她若在府中又哪里会见不到,不过是这丫头又忙着玩闹去了,也顾不上他们罢了。
高束一笑,拉着她的手,故作伤心道:“我这不是瞧见某些人新婚燕尔嫌我碍眼,方才自觉的避了去,怎么如今反倒问罪起我来了。”
秦颜月拉着她的手,“兴师问罪自然是要的,否则那天我家妹妹给我寻了和妹夫,我都不知呢!”
高束大方一笑,“你家妹夫还不知在哪家养着呢,这会儿你还是不要想着了,用饭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