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犯事的人是拿入刑部大牢了,这京城里头的人可就是普通水滴进了滚油,一下子就炸锅了。再一打听这事情是蔡科捅出去的,蔡科蔡家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敢将这些事情上奏圣上,你明知道圣上那个脾气……”
蔡科在刑部待了两日刚回到府中就被自己父亲拎到了祠堂跪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自己的儿子他还能不清楚,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他继任这刑部尚书之位他本就是不同意的,无奈皇帝明示暗示推脱不得,他也不能说什么,上任前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收敛着一些,却没有想到这还不到几日的功夫他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档子事儿可是将京城权贵悉数得罪了,他们蔡家这算是犯了众怒。
蔡父唾沫横飞的骂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停下,看着油盐不进规规矩矩跪着的蔡科,“你可知道错了?”
蔡科规矩的跪着,面对着祖宗牌位,面无表情,“儿子不知!”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看不惯那萧戚做事,若非自己在刑部不得人心这事儿他早就想干了,现在他是刑部尚书,刑部一应事情都归他管,肆意一些也无妨。但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自己皇亲的身份和皇帝对他的支持是他的后盾,否则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父亲,您放心!儿子心里有数,与那些人同归于尽还不值当。”
蔡科能够在刑部这一团污秽的地方隐忍这么久,做事当然是量力而行,这次的事情看似闹得大,各家族都有牵扯,但却并非没轻没重的将所有人都一股脑的得罪全,大多数家族牵扯的也不过是几个远亲旁支罢了,不会伤筋动骨,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揪着他不放,只要皇帝支持他,他并不担心其他。
无非就是此事之后,落个不太好的名声,日后会多有人刁难罢了,其他也便没有别的。这些年在刑部他一向是不得人心的,再加上没有如今的地位,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儿,如今闹这一场,也不过是这些白眼儿多一些,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改变。
蔡父被他气得快要疯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发作。说蔡科做错?他并没有。说他不知分寸?他却说他另有打算。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蔡科见父亲被他气到,安抚道:“父亲,您别生气,儿子行事并非不计后果,现下的事情看似来得猛且快,但儿子心里是有计较的,不会招来各大家族群起而攻。且下旨拿人的是圣上,并非我这个刑部尚书,他们若是追究便是与圣上过不去,他们不会明面上对我如何。”
蔡父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就这么确定自己可以躲得过那些人的暗害?当初的萧戚也不是多么胆大妄为的人,可为何他所敢做下如此事情,这其中有多少是被逼的谁又能够清楚!
“他们的确不会明面上对你如何,可是你该知道朝堂上那些人的手段,这条路一旦开始就是荆棘满地,你日后的仕途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顺畅了!”蔡父的话似叹似惜。
“儿子知道,只是若不做,儿子心里过不去。”
这些事情看似不过一些小事,但零零总总看下来竟是上百条人命,让他就这么将这些卷宗按下,尘封在刑部,束之高阁,他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他怎么能够坐得下去!即便知道他做了此事,后果严重,会在朝堂受到排挤,他也不得不为。
蔡父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跪一日!跪你可能丢了我蔡家百年基业!”
“是!儿子领罚!”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他输了,蔡家就完了,的确愧对蔡家列祖列宗!
当蔡科在府中领罚的时候,京城里头不少权贵四处奔波,或为了子女,或为了亲属,甚至连皇帝面前也有了不少人求情,可皇帝却避而不见躲在皇后宫中睡觉,让他们干着急。
皇帝见不到,自然就有人开始打蔡科的主意,虽然他是这次挑事的人,但为了自己的亲族,他们识时务的愿意低这个头,至于事情办完以后是否会对蔡科出手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们猜到蔡科会避而不见,却没有想到出头的人竟然是蔡父,直接就给谈的赔了罪,说是儿子不懂事,犯了家规,尚且在祠堂跪着。
这些人大约也能够猜到蔡科为何受罚,等不到蔡科也无法,只能打道回府,另想办法。
至于江钦那里他们是不敢去的,别说江钦那个臭脾气,就是他现在身后有齐老和秦颜月撑腰他们就不敢到他面前晃。
之前江钦力荐的霍岳与蔡科争斗刑部尚书之位输了,他们本以为终于可以看见江钦吃瘪,却没有想到最后峰回路转,江钦、霍岳竟都与蔡科结交上了,蔡科这刑部尚书才上任,这三把火还没有烧完,他就能够应蔡科之邀,进刑部查卷宗了,这两人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的背后若没有那位的手段他们是如何都不相信的,虽然不知道秦颜月是怎么办到的,但他们从心里开始畏惧怕秦颜月,不敢招惹她却是肯定的,连带着对江钦他们都客气不少。
人都是有私心的,且秦颜月本就不是边老那般行事光明磊落的人,他们若是那着刑部的事情去为难江钦,她怎么都不可能给他们好果子吃,还是不招惹为最好。
江钦倒是不知这些,只京城里头发生的事情传信告诉秦颜月,让她有个防备。江钦的信还没有到,秦颜月这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好在蔡科的确有分寸,事情也并未牵扯江钦和千灯楼,她倒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蔡科才刚刚上任,这个时候烧这把火,我都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蠢。”秦颜月此时一身狐裘大红色大氅,俏生生的立在雪地里,手上攀折着一支被白雪压着的红梅,人美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