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纪见她不说话,直起了身子,像逗小孩一样说:“一边儿玩去。”他越过她,并不想与她纠缠,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留下贺有言一人站在原处,不甘心的朝门那里做了个鬼脸。
那间小屋里,堆着许多画材。还有一个画架,上面还贴着上次来未画完的画,色块已经凝固,还落上了灰尘,甚至角落里结了蜘蛛织的网。画笔被整齐的放在小架整齐地放在,布袋外粘着绘画时不小心蹭上去的颜料,一年过去,她竟然很想这间小小杂物室。
当时因为一起案子,她包下了所里这间被当作杂物室的小屋,幸好里面有一间窗户,能望见外面的风景,阳光也能射进来,虽然空间不大,但在她的“装修”下,变得温馨多了。
她收拾好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从常纪进去已经一个小时多了,久久不见他出来。贺有言瘫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盛着宋子扬给崔璨切好的西瓜块。上面插着牙签,贺有言捏起一个送进嘴里,嘟囔了一句:“还不出来。”极为小声,没有人听见。
窗外的雨成丝,织成模糊网,将色彩晕染成一片片。她没心情吃西瓜,放下盘子趴在了桌子上。
不知几时,常纪走了出来。
“去检查站。”命令的语气。
崔璨和宋子扬反应过来,都开始向外走去。贺有言跑向了常纪,挡在他面前。
“我也要去。”
常纪认为她在开玩笑,那里很危险,子弹随时飞出来打在哪里,到时候追悔莫及。
她看出了他的无语,“我现在是你的同事,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安全。”她保证。
常纪没时间同她解释,留下一两字“听话”就径直走向雨织的网里。
贺有言手疾眼快,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他留了下来,严肃道:“我是认真的,我会好好听话的,保证不添乱。”右手拽住的衣角,左手拿起的伞。
她将伞撑开,拉着常纪的胳膊,在模糊的景里,为他撑起了伞。
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多说。常纪夺过伞,他认为这是一件男人该做的事。
“走快。”
“好。”
帆布鞋在雨水中冲刺,鞋头卷起的浪花浸湿了鞋面,甚至她的袜头都被水渍浸湿。
雨刷器来回摇摆,使前方视野更清晰,雨又开始下得大了,贺有言看外面已然模糊到一种看不到的程度,雨水顺着玻璃向地面淌去,像是一条小溪,奔流到海不复回。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贺有言被不自信蒙住了头,她犹豫着,嘴巴一张一合还是说出了实话:“医生。”
这是实话,真的不能再真,在神圣医学学府,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
恪守医德,尊师守纪。
刻苦钻研,孜孜不倦。
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她也曾热血,只是血液偷懒,使她没有了力气。
“不是美术老师?”
这个回答根本不在他想的范围内。
“那只是一个约定。”
“医生这么闲吗?”
“我不一样。”
贺有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在压抑心中的不安,更多地是赞同他的话。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节奏的心跳,不用吃药的烦恼,她就可以一心赴前线。可是现在的她,不能。
“哪里不一样?”
常纪追上来,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