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条新指令。
一楼一坊各自营业。
两处人员不互通。
先前站队过的老人,自行离开渝州城的,给十金。
……
傅臻坐稳了这个新楼主的位置。
他被提拔为新管事,专理清音楼上下的事。
有些事,问不得打听不得。
陈平自诩别的本事没有,不会多事,这就是最大的优点。
但他心里清楚,这少年并不如表面一般柔软可欺。
或许,当初他的直觉是对的。
相由心生,新楼主他心里藏着事,有一些大事被藏着压着久了,渐渐烂了、臭了,又开始招来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某一日。
他在巷子边,见到了一个熟人。
他从前的上司,清音楼之前的管事。
男人没有往日的光鲜亮丽,就衣衫褴褛坐在街边,和狗抢食。
他想着往日的恩情,便伸出了手,请了一碗小馄饨。
在这一碗小馄饨的时间中,他听明白了事。
果然是那一本假账本改变了局势。
傅臻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改。
只是假账本给了地方的几个官员。
那几个大官想要借此把管事们拉下马,却触怒了京官。
地方官和京官怎么斗?
但又有一句话说,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斗来斗去,事情越来越大,眼见压不住了,谁都收拾不了烂摊子了,只好认命,是两败俱伤。
噢,不,是三败俱伤。
他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吃完了馄饨,陈平离开了,回家的路上,他还不断想着那些话,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不该想。
他还是决定,当个老实人。
反正这样也挺好。
可这时候,他抬眼,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本该在清音楼里的傅臻站在他家木门外,对他浅浅地笑着,笑容腼腆又青涩。
“陈管事,想来想去,有些事还是得告诉你。”
“很多事。以前的,今后的。”
“您心善,我知道的,那天,你把那本假账本给我时,我就知道了。”
“我到底是个孩子,做不了多少事,如果你可怜我,就帮帮我吧。”
“其实我要的也不多。”
“真的很少。”
那个少年,在那个夜晚,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讲述了很多。
傅家,金矿,老楼主,小女孩……
他什么都没忘,什么都不敢忘,所以什么都记的。
最后,他说完了全部话,只注视着他,那双眼漆黑又暗沉,像大雨降临前的夜。
陈平不知是怕,还是正如他所说的,是个心善的人。
他答应了。
答应帮帮他。
答应他,做个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