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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来日方长 >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2 / 3)

杨嘉佳摆筷子的动作一顿,不太自然地说:“奶奶中午没睡觉,太困了,让她再睡会。”

房门是紧闭的,岑白经过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刘阿梅一直没出房门,咳嗽声倒是一阵一阵的,吐了几回血。但是因为岑白戴着耳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夜里起了大风,呼啸声像恐怖片里渲染氛围的背景音,吹得玻璃岌岌可危。岑白怕它碎掉,起身想把窗户关紧点。突然,响起敲门声,关明翰窝在被子里不想动,岑白打开门,杨嘉佳神色疲倦,眼睛有些红。

“去看看奶奶吧……”

岑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冲进隔壁房间。关明翰也终于发觉那种怪异感是什么了,毛毛躁躁套上睡袍跟着进去。

刘阿梅斜躺在床上,形容枯槁。住院这段时间,她的体重一直在往下降,身上都没什么肉,脸也是凹进去的,几年前穿着小了的衣服现在像是挂在身上。卧室里的灯年久失修,一灯如豆,微弱的光线照在刘阿梅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蜡黄憔悴。一声声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病痛的折磨让她几欲自我了断。

岑白眼眶一下变得湿润,他坐在床边,握住刘阿梅那双皮包骨的手。明明屋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的身体却冷的不像话,像是把手伸进了冰箱。

刘阿梅现在动一下都吃力,会浑身难受。她的声音虚弱:“奶奶对不起你,奶奶食言了……”

“为什么?白天还好好的怎么这样了?”岑白不愿相信,他紧紧握住这双逐渐冰凉的双手,试图捂热它们,“奶奶,我们回医院,我们找医生,医生肯定有办法!”

“傻孩子,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刘阿梅困难地呼吸着,望着窗外一片漆黑,“你们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走也不会怕了……”

岑白声音嘶哑:“奶奶,你不能走,我还没让你享福。”

“奶奶养了你们,就是……最大的福气……”

杨嘉佳泣不成声,关明翰忍着眼泪,背过身用衣袖抹眼泪。

刘阿梅招手让他们都过来,紧紧握住孩子们的手,依依不舍地摩挲。

硕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向刘阿梅的手背,来势汹汹。那双饱经风霜的手经历人生四季,布满粗茧,在晚年遇到了来自亲人的雷阵雨。

岑白涕泗横流,哀求道:“奶奶你带我走好不好?你带我走!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了你把我带走……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走奶奶……”

刘阿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从枕头里掏出存折本,放在岑白的手心上。

“这是奶奶为你存的,上大学的钱。本来想等你高考完再给你……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奶奶现在把它交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岑白埋头痛哭,“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奶奶!我只想要你活着……”

“为什么苦命了一辈子还要被折磨!”岑白不甘地控诉着命运的安排。

刘阿梅泪眼望向身边的小孩,像是在记住每个人的脸庞,方便若干年后到奈何桥接他们一起回家。

“奶奶累了,让奶奶休息一会吧……”

刘阿梅靠着枕头,瞳孔涣散,气息微弱。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由沉重变为平静,最后趋于消失。

掌心里的手似乎变得更冷了,岑白不敢抬头,哗的一声放声大哭,哭声凄厉,如杜鹃啼血。

外面突然飘起了小雪,一层层落在窗边,像是铺了块白布。

大年二十三日,冬日初雪降临,亲人与世长辞。

……

杨嘉佳遵循刘阿梅的遗愿,没有火化,带回老家举办葬礼。

按照习俗,春节不能有白事,灵堂只能摆到大年二十七,二十七一早就会下葬。

临近新春,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村里老小都来祭拜,帮着打点葬礼事宜,也有部分人只是为了来蹭饭。

杨嘉佳和村里几位有话语权的老人聊完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守夜。

关明翰给他们留的饭菜都凉了,她放进蒸屉里,打算热一下再吃。

今晚还有几个乡邻陪着守夜,杨嘉佳拿了两包烟分发给他们。

村里比城市要冷许多,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灵堂里守夜的人,脚边都有一个烤火炉取暖,要么喝茶聊天,要么围成一桌打牌。

杨嘉佳找了一圈,发现墙边的岑白。他坐在蒲团上,脸上的泪痕交错纵横,整个人像被抽干灵魂,七魂六魄出走,只剩一具驱壳,如同提线木偶,一举一动了无生气。

他从回到村里就没吃一口饭,连水都没喝,嘴唇干裂。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日亮如繁星,此时黯淡无光,眼底布满血丝,肿得像颗杏仁,夸张得跟浸过辣椒水一样。哭了一天,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杨嘉佳盛出热好的饭菜,抽了条板凳摆在他面前:“吃点吧,晚上还有这么久呢。要是困了,就上楼休息。”

岑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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