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沆沉默良久,缓缓说,“我媳妇儿刚怀孕,本来是想过三个月再说的,住山上的话...”
沈缃叶当即接话,“可以,让她在村里先把胎养好,等咱们把那里拾掇清楚再来也行,只是要辛苦余大哥了。”
想起今日周氏还提着木桶找水,沈缃叶剜了她一眼。
周氏大咧咧摆手憨笑,“不妨事,不妨事,我又不是娇宝宝。”
“那我们两家的房屋和屋里的东西,还要劳烦余大哥看顾些。”
“那是自然,有消息咱们还能互相传递。”
这话让沈缃叶想起打铁匠高青山,明日要去镇上,他那里要去走一遭。
掌握讯息,防患未然,在眼下,是很重要的事。
说定后,王家'父子'匆匆吃完,回去收拾东西。
寅时一刻,先带些行李上山,不赶骡子。
等明早,王家人赶骡子上山,但不拿行李。
这样操作个两三天之后,骡子熟悉路线,村民也不会觉得奇怪,再由王家人一起把行李搬上。
而沈家人,则是装作上山找野货的模样随后上山。
这套计划,沈缃叶和盘托出时,王家父子频频点头。
余家夫妻也走了,临走,余沆还在水缸提了一桶水。
水缸里的水,瞬间掉下去几乎一半,严家麟不善掩饰,表情全都是心疼不舍得。
沈缃叶给他一把锄头,让他去偷偷挖洞埋东西。
想起前几日,还在和王大哥商量,三家联合挖地道的事,还没等实施,这天儿猝然就变了。
以后会是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一丛蔷薇,窜上窗台,肆意生长间,引来蜜蜂嗡嗡。
可惜了,才种的花草,才起的房子,也不知以后保不保得住?
收起情绪,沈缃叶继续收捡东西,有侄儿,处处要小心。
若是只有她,一个包袱皮,便能浪迹天涯。
夜深,严家麟睡着后,余沆过来照看。
沈缃叶一身紧身短打,裤腿塞进皂靴里扎紧,发髻高耸成马尾,俨然像个俊俏小公子。
匕首和长薄刀,在纤细腰肢上,一左一右,无声陪伴。
男人们各自诧异,又各自沉默。
看来,她早就有准备,而作为男人,处处都想在她后面。
不觉得憋屈,反倒更敬佩。
当然,明面上,谁也不会说。
男人无能,太跌份。
一人背上一包,转瞬和黑夜融为一体。
余沆心事重重,吹了灯,坐在沈缃叶常坐的圈椅上。
严家麟把薄被拉到脖子下,“余叔,我小婶婶上山了对吧?”
“嗯,你好好睡,别怕,有余叔守着你。等你醒来,你小婶婶就回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等天下太平,就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