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乎乎毛绒绒的两只小狐狸到处寻找归家的路途,最终回到了熟悉温暖的家,和一直在家里等待它们归来的狐狸哥哥一起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银丹扒下方寻真遮着眼睛的手臂,再一次完成了艰难的换药流程。
显然因为银丹一时兴起乱编的小故事,方寻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反倒是一步步被故事情节所吸引。
银丹有时候也觉得比她年长了好几岁的方寻真更像个孩童,孩童一样赤忱。
不过方寻真还是反应了过来,不解道:“怎的你们二人只是出去散个步,一回来突然想起讲故事了?”
他又哭笑不得地强调:“在下只是受伤了,不是倒退成了小孩儿。”
……哦?那刚才听得这么起劲的是谁?
银丹倒是不怎么搭理他的“纠正”,依然自顾自地处理好小方桌上摊开的药物,在心中诽谤着他的言行不一。
……
不过眨眼间,一个新的夜晚来临。
它与方寻真来到这个村寨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近似的,但今夜最特殊的东西已经被他藏进记忆深处的海域了。
梦中,方寻真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毛绒绒还在嘤嘤叫的狐狸……好吧,可能由于更加厚实的健康体型,比起狐狸,反而会更加接近一条小白犬。
他和一只病殃殃但是毛色漂亮的狐狸弟弟、一只活泼灵动的小狐狸妹妹一起待在温暖的小毛窝里。
他们会挤在一起相互舔毛,没控制好力度还要被狐狸妹妹蹬上一脚,而狐狸弟弟团在他们中间细细嘤两声,大小狐狸就不打架了,一起往中间拱他的毛。
有时他还会叼来柔软的毛絮枝叶为他们的小家添砖加瓦,三只小狐狸窝在一起打瞌睡理毛,无论什么样的风雪都会被拒之门外。
还有春日的桃花枝,夏日的活泉鱼……
还有……
好痛。
方寻真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泛起了细细密密的酥麻和疼痛,他的梦也被赶走了。
只能说这种感觉也很似曾相识。
眼前模糊间晃过少女的身影,他刚想询问这骤然发作的痛意,定睛一看才发现平日里爱穿一袭白衣倚在床上的祝长生今日却换上了身全然不同的衣裳。
一身景泰蓝对襟,边缘用宝蓝色布料包边,银线勾勒出贝壳与莲花的纹样,底部镶了一排水滴形银片坠子。
往常披散或者半束的头发更是用同纹样的发带妥善扎好,盘靓条顺,反倒多了几分洒脱少年气。
祝长生的眉眼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远山娥黛一般,少了发丝的掩映而衬得清冷不少。
清泠少年,美如冠玉。
方寻真没见过这样“正式”的祝长生,只感觉陌生又令人惊艳,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样的好相貌,若是进了城镇都可能被人围得走不动道了!
再看一旁陪着的银丹也穿了身同色的蓝染布裙,两个人站在一块好像那对异色版的年画娃娃。
别的不说,两兄妹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哥哥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她迈着步子走到跟前来轻拍了两下方寻真的肩膀,嘱咐这位刚醒的病号道:“小黑快吃饱了,它吃饱后就不管事,所以可能会突然就觉得很疼,这就只能自己受着了方少侠。”
“我和阿兄一会要出门,”银丹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为你能顺利留下来去做说客。”
语焉不详地说完,转头去扶祝长生起身。
“我阿兄可几乎没做过这种事。”她笑了一声,好似嗔怪:“瞧,阿兄为你多费心。”
方寻真也无比认同,甚至很感动,感叹道:“桩桩件件,真是有劳你们了,能遇到你们真是在下的福气!”
银丹哑然,难得失语,又多睨了他一眼,溜圆的眼悠悠转儿,在心中升起点意外的疑惑:没听出来……也不像装的,难道单纯是因为心眼大?
她转头瘪了瘪嘴。
无趣,真是隔着棉花出针又扎在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