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家族聚餐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晓晓穿着妈妈特意买的淡蓝色连衣裙，坐在顾家豪华的餐厅里，感觉自己像个蹩脚演员。

“晓晓尝尝这个，厨师最拿手的红酒烩牛肉。”顾母亲切地给她布菜，“小言，别光顾着自己吃，照顾一下晓晓。”

顾言动作一顿，随即按照协议第4.5条“在家人面前需体现适度关怀”，机械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晓晓碗里。

“小言真是的，晓晓不爱吃青菜的。”顾奶奶笑呵呵地说，“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只夹肉吃。”

晓晓愣住了——顾奶奶怎么会知道她上次爱吃什么？难道...

顾言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脚，面不改色地接话：“营养要均衡。不过不爱吃就不用勉强。”完美化解危机。

晓晓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整场晚餐，两人就像配合默契的双人舞者，在每个可能露馅的瞬间巧妙遮掩。当顾爷爷问起“你们平时放学后都做些什么”时，顾言坦然回答“一起学习”，而晓晓补充“他教我数学，我帮他准备艺术节项目”，完美契合了之前的谎言。

晚餐后，顾小冉突然提议：“哥，你钢琴弹得那么好，给晓晓姐弹一首嘛！”

顾言皱眉：“不要胡闹。”

“怎么是胡闹呢！”顾小冉把他拉到钢琴前，“晓晓姐还没听过你弹琴吧？”

晓晓确实很惊讶：“你会弹钢琴？”

顾爷爷自豪地说：“小言小学时就拿了全国少年组冠军，后来课业重就很少弹了。”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顾言只得坐下。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流畅的音符顷刻间流淌出来——是德彪西的《月光》。

晓晓看着他的侧影，灯光柔和地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睛此刻微微垂下，竟显得有几分温柔。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言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而且还做得如此...迷人。

曲毕，大家鼓掌。顾言立即恢复常态，起身道：“只是生疏了。”

顾小冉凑到晓晓耳边小声说：“我哥只有在弹琴时才像个人类，对吧？”

回程的车上，顾言突然说：“今晚表现不错。特别是艺术节的补充，很及时。”

晓晓有些意外：“你这是在夸我吗？”

“只是客观评价。”顾言看向窗外，“接下来两周我要准备物理竞赛集训，晚上的战略会议暂停。有急事发短信。”

晓晓莫名有点失落，但还是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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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休，晓晓和苏婷婷在天台吃午餐。苏婷婷正在分析协议中的漏洞：“第7.3条规定‘不得干涉对方正常社交’，这很模糊。如果顾言和其他女生走得太近，算违约吗？”

晓晓咬着筷子心不在焉：“应该不算吧...”

“喂，你有点不对劲。”苏婷婷盯着她，“从周末聚餐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了？”

晓晓叹气道：“就是觉得...顾言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他弹钢琴的样子还挺帅的。”

苏婷婷推了推眼镜：“警告：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前兆。你只是被他的表象迷惑了。记住，一切都是按协议演的戏。”

正说着，晓晓手机响起——是顾小冉的求救短信：【晓晓姐！紧急！哥把我关在门外了！救命！】

晓晓莫名其妙地回复：【怎么回事？】

【他集训回来就心情不好，我问是不是想你了，他就把我赶出来了！】后面跟了个哭哭表情。

晓晓哭笑不得，只好打给顾言。响了五声才接通，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什么事？”

“你妹妹说你把她关门外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她不停吵我休息。我知道了，会处理。”

电话被挂断。晓晓耸耸肩：“解决了。”

然而一小时后，晓晓在校门口看到了垂头丧气的顾小冉。

“晓晓姐！我哥真的不要我了！”她扑过来抱住晓晓，“他让我这周都别去找他！肯定是集训不顺利心情不好！”

晓晓无奈：“那我也没办法啊...”

“有办法！”顾小冉眼睛一亮，“你去看看他嘛！他肯定听你的！我买了食材，你给他做点吃的安慰一下！”说着塞给晓晓一个购物袋。

“等等，我为什么...”

“拜托啦！不然我就要流落街头了！”顾小冉双手合十，眨着大眼睛，“公寓密码是我生日加他生日，09281125！谢谢晓晓姐！”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晓晓提着那袋食材，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苏婷婷冷静分析：“从策略上讲，维持盟友的良好状态符合你的利益。况且若是他竞赛失利，迁怒于你，可能影响协议执行。”

于是，晓晓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间公寓。输入密码时，她自我安慰：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公寓里静悄悄的，晓晓轻声问：“有人吗？”

没有回应。她放下东西，发现书房门虚掩着。顾言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镜搁在一旁，手下还压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晓晓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言——毫无防备，甚至有些脆弱。她注意到他眉头紧锁，即使睡梦中也不安稳。

“看来集训真的不顺利...”她小声嘀咕，轻手轻脚地想给他披件外套，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一本书。

顾言瞬间惊醒，猛地坐直：“谁？”

“是我...”晓晓尴尬地站在原地，“你妹妹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

顾言揉着太阳穴，显得十分疲惫：“她就会添乱。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晓晓注意到他脸色苍白：“你吃饭了吗？我...我可以帮你做点简单的。”

顾言似乎太累了懒得拒绝，只是点点头：“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