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废话?来啰嗦是嫌凌柯咽气不够快吗?”
这两人早已水火不容,一重重小的过节累积在一起,错过了彼此和解的机会。既无他人在场,乔落铄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我没用。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劝她,不会疼她,不会保护她,连救她也不会。”弈方柯异常平静地直视着乔落铄,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折损尊严的事,“但我还会求人。我求你乔落铄,我求你救凌柯,她还没报仇,她绝不愿带着遗憾去见亲人。她可以不要我,但她不能不报仇,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她。”
乔落铄拧起的眉毛缓缓地舒展开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好似脱胎换骨的人。
曾经逼着陆凌柯放弃报仇的败家子,如今求他救她。
就为了让她有命报仇。
他像是忘了,这顶多是个以命换命的差事。
乔落铄看不惯他,不只是他与他们非同道中人,还因为他完全不懂陆凌柯,只会秉着那点天生的聪明才智做着令人不齿的小家子事。
也许他不是不懂。
“去请林姑娘来。”
弈方柯不挪动地方。
“你再耽搁,凌柯就彻底没救了。”
弈方柯木然地支腿起身,像个鬼魅般飘出了门。
林花鱼正在为重伤的沅枫施针,沅枫毕竟不是生挨了一掌,伤及内腑但不致毙命。
林花鱼想是也牵挂命悬一线的陆凌柯,针布得迅速,尚未等到弈方柯来寻她,就出门去了。
无道门七禁功法已属门派上乘行列,陆凌柯为弈方柯挡了这一掌,等同于生生吸了这掌的全数功力。乔落铄为她把脉,感觉她的内力已远比离开时深厚,若不是这内力,她根本挺不住。
但这内力犹是不足。
修掌法之人,内力都远比其他功法深厚,因其以肢体为器,终究不够灵活,需要厚重的积蓄才得以使此功法具备优势。
陆凌柯的内力不至于螳臂当车,但抵挡起来也是蚍蜉撼树。
她伤势凶险,用掉了万钧庄小半的良药,足足耗了乔落铄与林花鱼两日两夜。他们不眠不休地为她诊治,才在第三夜让她醒转。
蜷坐在门外的弈方柯不吃不喝地守了三日,听到陆凌柯醒来的消息,笑了下就晕过去了。
沅枫闲不住,不肯卧床休息,便来日日给陆凌柯喂药。半月过后,陆凌柯才有力气撑起身子坐一会,跟人说说话。
“凌柯,你那日怎会突然冲出?”沅枫吹着林花鱼刚做好的玉米稀粥,问道。
陆凌柯上下抚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我…没走太远。”
沅枫把粥吹得差不多温了,将勺子递到她嘴边,“舍不得?”
陆凌柯低垂下头,“没,只是找个地方练功,”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一亮,“沅枫,我功成了。”
“真的吗!”沅枫顿时喜笑颜开,又舀起一勺粥吹着。
陆凌柯这奇高的天资,约莫能与罗寂涯一较高下。
“不过虽是功成,但威力不足,我内伤想是积重难返,乔大哥能为我缓解,但无法彻底痊愈。”
沅枫撂下了碗,语重心长地说:“那就慢慢来。很多事要试,但保命才是能试的底子。”她松泛两下发酸的筋骨,笑眯眯的,“人得有个念想撑着自己活,直到做成想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