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兴许是被太阳晒晕了头,徐格有些恍惚,许久都未能给出反应。
见她这样,琼琚只以为这人是真遇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儿,却又无法诉说。
环顾四周,将刚刚捏好的泥人连带着底下的托盘一起递给她,试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温声道:
“这个泥人送给你。”
琼琚低头看向它,目光中倾泄出无尽的温柔。
“你可以跟它说任何事。”
走廊上,空调的凉风从大开的窗口倾泻出来,吹动徐格额前细碎的短发。
两人隔窗而站,徐格从琼琚手里接过那块放着泥人的底板,四目相触的瞬间,徐格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后来,徐格成了琼琚在申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午休的时候经常会来找琼琚,也不干什么,就坐在旁边看她画会儿画,捏捏泥塑,偶尔闲聊。
这天徐格去找琼琚时,难得的,手上还拿了本书。
翻了不到三页,徐格突然抬头问琼琚:
“你语文好吗?”
正画着苹果的琼琚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回了句:“还行?”
“那你作文写得怎么样?”
接连两个和语文有关的问题,再加上先前徐格和她抱怨过她们几乎每天都有不重样的东西要写。
什么影评、故事创作、散文写作、电视节目策划、广告创意、分镜头脚本创作等等,巴拉巴拉的一堆。
没记错的话,似乎还有议论文写作要练。
一时间,琼琚以为徐格这是要她帮忙写作业,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徐格视线不自觉地与琼琚错开,脸颊贴近颧骨处也慢慢泛出红晕来,还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手里的那本书用细长的小臂挡住。
这下,反倒引起了琼琚的注意。
琼琚朝那本书看过去——
是本情诗集。
收录的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写给心上人的情诗。
她曾在西川父母居住过的房子里看到过这本书,从书柜里把它取下来后,琼琚原是想大致翻两页看一看,再决定是否要将这本书放进纸箱里邮寄回京市。
结果这书厚归厚,实际上每页也就四五行简短的文字,且双页还都是她看不懂的藏文,只有单页印着汉字。
因此,琼琚很快就将这本诗集翻完了。
前后只用了半小时不到的功夫。
将书合上后,琼琚把它放回了书柜。
平静的眼眸尽显麻木与空洞,一一翻阅过书架上其它的文稿和资料,琼琚最终只拿走了一本牛皮手札。其余的,她一概没留,通通送给前来帮忙整理父母遗物的吕书元。
只是,不管过去多久,有一首诗却永远留在了琼琚的脑海里,怎么忘都没再忘记。
遥远的穷山之巅,峭壁之下,有位身穿藏袍的老妇正手拿转经筒,低声吟唱:
“第一最好不相见,
“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
“如此便可不相思。”